有些话,适合永远放在心底,有些痛苦,适合无声无息的忘记。
天赐,这么久了,我终于可以置身度外的想我们曾在一起的时光,想我们仿佛浮生梦一场的相遇,如果我早能预料到后来的分别该多好,那么我宁愿一夜白头,也不愿像现在一样对你念念又不忘。
[一]
起初,我与沈天赐是没有交集的。
即使我们曾在C大开学第一天,就坐在一个课堂一张课桌上听过课。
彼时,因为进班晚,除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已无其他。于是在讲师和同学的注目礼下,我匆匆走到后排,在一个男生旁边的座位坐下,那个男生,就是沈天赐。
我一直觉得学导游的男生是不正常的,放眼望去,班里八十多个人,只有八个是男生,沈天赐算是极好看的一个,笑起来喜欢挑着嘴角,带着嘲弄,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穿着白色的阿迪,带一个棒球帽。可能是物以稀为贵,所以他和周围的女生搭讪时,就立刻会得到她们热烈的响应,而不再理会讲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
小女生嘛,念大学时,总会对自由恋爱抱满美妙的幻想,况且,是沈天赐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哥。我老气横秋的想着,冷淡地单手撑着头,拿起准备好的小说开始翻阅,不理会周围的热闹。
下课抱书走人时,听到他喊那群上课熟络的女生去吃冰淇淋。不禁扬起嘴角微笑,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真想不通怎么脑袋不正常来念导游。
但是在第二天,第三天的课堂上,再放眼望去,便不见了他的身影。心下嘲笑道,肯定是明白男生学导游有点变态所以悬崖勒马了。
直到元旦晚会时,才再次看到他,原来是跑商务班了,因为我们导游班和商务班是一个班主任,所以两个班便在一起联欢。众所周知,导游班一直都是阴盛阳衰,而商务班却是僧多粥少。
晚会之前,班长已经通知大家有擅长表演的人可以自己私下排练节目,然后在晚会上自由表演。看得出来班里很多女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刚到一个新学校能露个脸总能换来不少回头率。
但是晚会那天,班长讲完话后,问谁来表演第一个节目时,台下却哑然。班里女孩子羞涩地你推我我推你的,而商务班的男生看来也有点沉默,看着这样的情形,我突然有点兴趣索然,站起身朝台上走去。
中途听到台下有人的吸气声,是的,谁都没有想到平时没在班上表情冷漠不爱说话的林洛施,会第一个走上台。我随手翻了本CD机旁边Faye的一张碟子,示意班长放了《怀念》。
跟着曲调我轻声吟唱,困着自己,渴望着你的消息,沾沾自喜拒绝的魅力,不着痕迹享受着与你的距离……
那天的我,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修身的牛仔裤,头发全部扎在脑后,没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很久之后,沈天赐说,洛施,你不知道那天的你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简单的穿着,高高束起的发,神秘的蓝色眼影,耳朵上唯一的大耳环,都成了男生饭后谈论的话题。
也是那时,我知道,其实沈天赐一开始就报的商务班,但听说导游班美女多,就在开学第一天冒充导游班的学生。
而听到他对我的赞赏,我只是微笑,这些,怎会不知,在晚会之前,就曾接到不同级别男生的告白,而晚会后,那些男孩对我更是趋之若鹜。沈天赐看着我宠辱不惊的脸,说道,这样的夸赞放在任何一个女孩身上,势必是一场锐不可当的骄傲,但是你却如此淡漠,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我并不答话。
元旦晚会那天晚上另个抢尽风头的,其实就是沈天赐自己。
几个节目之后,他登台表演,不过是抱着吉他唱了几句歌,就引得台下女生连连尖叫,我扯扯嘴角,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朝门外走去。
我躲在门的暗影里点燃烟,兀自抽了起来。寂静的夜色,让我突然念起了陶泽,他是否知道我已经与他在同一所学校,成为他的学妹。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也在班里表演元旦节目,或者还是与宋佳在一起。
正在发呆时,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头,借着蒙胧的月色,看清沈天赐的脸。他说,借根烟抽。我把烟和火机一起递过去。
他点上烟,歪头看我,问道,林洛施?开学第一天我们坐过同桌的。
恩。我淡淡的应着。
其实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印象深刻,你……正说着,沈天赐点燃烟,微微的火光映照他的脸,从侧面望去,棱角分明,他猛吸一口烟,接着说道,你是我第一个不知道如何搭讪的女生。
现在不是搭上了。我冲着走廊边的树影吐了一个烟圈。
哈哈,你真是聪明啊。沈天赐轻巧的弹着烟灰,并没有任何尴尬地说道,那以后就是朋友了,我相信我们是同类。说完朝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我又抽了一支烟,才回到班里看节目。
那天晚上回寝室后,整个寝室的姐妹都在讨论他,说他是经管系长的最帅的、家里最有钱的,也是最潇洒不羁的。但是,却人人想与他有一场爱情。
[二]
对沈天赐的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我只是嗤之以鼻。
但是在元旦晚会后,沈天赐又经常出现在导游班,每天坐在后排,像起初开学的时候与周围的女生嬉笑打闹,偶尔,也会转过头和我说话,我只是含糊的应和着。
那个时候流行jay的电影《头文字D》,而沈天赐总是喜欢重复里面阿木讲的那句话,其实这世界上本没有神,神也是人,只不过他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情,于是他就成了神。
那天,当他又把这句话对周围的女生重复时,我撇起嘴微笑,他却突然用手盖住我正在看的书,说,神。那一瞬间,我有点微愣,反应过来后把书从他手下抽走,说,你神经了吧。
但是沈天赐却不罢休,他说,以后我就叫你神了。我翻了翻白眼没搭理他。
他指了指我胳膊上一片沉郁的疤痕说道,因为我从来没见哪个女孩对自己如此狠心。
听到周围女生的一阵探视,惊呼,我盖住了手臂,转头继续看书,不再说话。
下课时,我去超市买了个护腕遮在手腕上,刚带上,就听到身后熟悉戏谑的声音,手上的伤疤可以遮掩,但心里的伤呢?
我回过头看到沈天赐手里拿着一凭绿茶,笑的一脸邪气。张张嘴,又觉得没必要再跟他说什么,就转身走了。
如今的我,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明黄色衣衫,白色休闲裤,笑容清白,眼神明亮。谁还会像个傻子一样再想起以前的痛苦往事。心里的伤,早已溃烂,再也看不清面孔了。
是在图书馆时,看到了陶泽,他目光沉着冷静,一如当年,他的旁边,坐着宋佳。两个人连翻阅图书的姿势都那么像,偶尔,宋佳会拉拉陶泽的手,然后陶泽就转过头对她微笑。
我正定定的看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林洛施,好巧啊。声音之巨大,无人不回望。我抬眼看到站在面前的沈天赐,边瞪他边拉他坐下。眼角的余光看到陶泽和宋佳都突然齐刷刷的转头向这边望来。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图书馆吗?我斥责他道。
知道啊。他无辜的看着我。
那你还这么大声?
那我们出去吧,这里死气沉沉的要憋闷死。他摸摸鼻子,头跟探照灯似的乱晃。
看着陶泽和宋佳不断转过来打量的目光,我急忙无奈的站起身,拉着沈天赐朝外边走。
走出门外,我问他有事吗?他说,去打台球吧。
我不会。我很干脆的拒绝道。
不会可以学嘛,免得你都寂寞得坐图书馆不看书老盯着人家小两口看。
……我哪有啊。我无力的辩解道。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进去的,竟然注意到了我目光之所在。
走吧走吧。沈天赐从后面推着我肩膀。
喂,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啊。我不满的抗议道。他却只笑不语。
到达台球场时,一眼就看到商务班的几个男生分了几桌,而每个男生身边都站着班上的女生。
我斜了沈天赐一眼问道,你们班男生动作不慢啊。他只是笑了笑,走到一个空台前,递给我一只球杆,得意洋洋的说,我让你十杆,开球吧。
看着他骄傲的神情,我不满的回道,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他突然凑过来,那我们要不要赌一把呢?
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任你处置,而如果你输了,那就委屈一下做我女朋友了。他贼笑道。
周围几桌的人听到他这句话突然都聚了上来,个个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们。我好笑的看着沈天赐,那么就说定了,我不需要你让我一杆。说完我走到台前,姿态娴熟的开球。
那天,我在台球场一瞬扬名,因为所有人看到我胸有成竹的表情,都以为我会打的不错,却没想到我会一杆全收。当最后一个球进洞时,台球场一片口哨声和叫好声。沈天赐站在身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脸信服,林洛施,我算是服了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不要再让我做你女朋友。
沈天赐定定的看了我一眼,说,林洛施,什么都可以,但对于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三]
虽然台球场上沈天赐的表白并不成功,但这并不影响我开始跟他像哥们儿一样厮混。沈天赐说,你看看,要不是我,你怎会在学校既有美名,又有盛名。沈天赐所说的盛名,也无非是那天台球场一杆全收的事情。
我只是淡淡的笑。从那天起,班里的其他同学也跟沈天赐一样,开口闭口就叫我神,让我很是别扭。
但也不可否认,从那时起,大家一起出去玩时,总是喜欢叫上我。有时想想,与之前几个月的沉默,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相比,好像现在的热闹更适合我,所以我甚至有点感激沈天赐带我走出孤独。
后来,我和沈天赐等一群狐朋狗友走过了C市长长短短的街,逛遍了C市大大小小的电玩城,沈天赐说他更是臣服我,因为唱K,溜冰,蹦迪,没有我不擅长的,甚至连玩电动游戏,我都能一币通关。
沈天赐说林洛施你真是彪悍啊。我假装无奈的说,哎,我这个人就这样,最大的缺点就是,浑身上下找不到缺点。
但沈天赐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沉默了,他说,越是看似强大的人,越是容易被爱情抛弃。
沈天赐的这句话,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陶泽,你看,分开了这么久,我还是习惯把他叫做我的陶泽,即使,他早已不是我的。他的身边,伴着温柔似水的宋佳,他们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其实,不过是一个老套的故事,我与陶泽,曾是最亲密的恋人,高中三年,相恋两年,在最后一年,他却与我的好朋友宋佳在一起了,宋佳温柔体贴,与生性凶猛的我相比,女生的优点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相爱,他们在一起,他们一点都看不到我暗地里流过的眼泪。
我说,沈天赐,你知道吗,我很坏,那年我忍不下那口气,所以我叫了一大群朋友去唱K,在给宋佳倒饮料时我直接泼她了一脸,陶泽很愤怒的拉着我让我给宋佳道歉,他说我让他失望,说我小鸡肚肠。
可是,沈天赐,你说明明是他们对不起我,为什么却仍然那么理直气壮的让我道歉呢。就连陶泽转身的时候,都对我说,他和宋佳在一起,是因为我的错,一直以来我太强硬,让他觉得他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需要温顺,需要迎合。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宋佳。为什么连转身他都能把我伤的体无完肤。
我说,沈天赐,你看,我现在多好,我学着柔弱,学着穿明亮的衣服,学着安静微笑,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学会了这些,就再也不会错失爱情。
话音刚落,沈天赐就一下把我抱住捂在怀里说,洛施,哭吧,好好哭一场。
我使劲的掐他说,少占我便宜。但他却并不松手,我掐累了,想起那些所忍受过的委屈,仿佛洪水一样,汹涌而来,铺天盖地。于是索性就窝在沈天赐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许多年后,我会不会还记得,曾在一个男孩的肩膀,痛哭失声。
宋佳来找我的时候,我并不惊讶。她说洛施,你太不够意思了,来C大竟然不告诉我。跟以前的朋友打听你,他们也都不知道你考哪里去了,原来你就在身边。我只是淡淡的笑。
下午一起吃顿饭吧,庆祝我们再相逢。宋佳飞快的说道。我张了张口想拒绝,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于是,只得如时赴约。只是未想到,看到宋佳的那一刻,也看到了陶泽,其实也应该早想到。
陶泽想以前一样体贴给我拉了凳子,席间谈笑,他们互相交汇眼神。我如坐针毡。
我忽然很不明白,自己千辛万苦的考进C大,又是为了什么。
那年,与陶泽分手,随后,他与宋佳双双考入C大。而我,本是考进了别的大学,却随即放弃。然后重新复习了一年,报了C大。我想,我会让陶泽看到我过的很好,当他再看到我时,我会让他后悔曾经放弃过这么优秀的我。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突然发觉,或许是我的倔强与好强蒙蔽了我,再见之时,我却能安然的风轻云淡的聊聊过往,撑不上强颜欢笑,也算不得言不由衷。只是发现曾经为之流泪的爱情,不过是恍然一梦。
[四]
最后出门时,陶泽说,洛施,你变懂事了。我只是干笑,是谁说过女孩经历一次爱情,就成长一次呢。
宋佳挽着陶泽的胳膊温柔的说,我们和洛施刚好方向相反,你在前面等我,我想和洛施聊些知心话。
说完,她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陶泽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冲我挥手。
我意外的被宋佳拖着走,走到一个拐角处,宋佳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她说,林洛施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何必呢,我和陶泽的父母已经彼此默认我们了。
我愣了一下,我正想说,宋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拆散你们。可是,话还未出口,就听宋佳说,林洛施,这是你欠我的,我不会再想以前那么傻任你泼一脸饮料了。还未等我反映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就甩到了我脸上,我只觉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耳朵里仿佛有上万机器在嗡嗡作响。一瞬间我有点站立不稳,倚靠在旁边的墙上。
这时又听宋佳突然尖叫一声,我抬起头,就看到沈天赐扭着宋佳的胳膊,脸色难看,宋佳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她大声喊道,陶泽,陶泽……
我并不知道之后的情景是怎样的,我只是听到一阵脚步声跑过来,而我,顺着墙慢慢的滑落。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有个男孩,笑的一脸明媚,冲我一直奔跑,奔跑。他说洛施,我会疼你一辈子,于是,我的眼泪变落了下来。
再睁开眼,是医院,周围是消毒水的味道。一低头,就看到守在床边的沈天赐,他握着我的手,惊喜的喊道,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又小又遥远,好像是从左耳进的,而右耳只是一片嗡嗡声。
我摇了摇头,以为自己现在还沉浸在那一巴掌里,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笨蛋,医生说你没休息好,低血压,你不知道快吓死我了。
我强笑道,你别怪宋佳,那是我欠她的。
沈天赐冰着脸说,我没怪她,但小年她们也看到了,估计没让她好过。
我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看着窗外。
小年是我在C大交的一位好朋友,难得的一个和我聊得来的女生。说到便见她闪进病房,冲我和沈天赐暧昧地笑着。我不理她,冲沈天赐说,你先回去吧,有小年照顾我。
然后冲小年使了个眼色,小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聪明,说,是啊是啊,天赐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洛施,你去休息下。
沈天赐看了看我们,点了点头。
沈天赐刚走,我就拉着小年的手说,你现在只听我说,一快把我带出医院,二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在我旁边,如果我忘记回答别人的问话,你就帮我回答。
小年迷茫的看着我说,洛施,你怎么了?
我看着小年请求道,小年你就帮我这一次。
小年虽然迷茫,还是点了点头。
我出院了。但是却很少再像以前一样开朗的笑了。沈天赐说我仿佛变了一个人。
再在学校见陶泽的时候,他是一个人,他冲我抱歉的说,洛施,那天对不起。我摇头,然后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现在,他和宋佳的事,对我来说,已如陌路人般,我不想再为难自己。
沈天赐说,洛施,让我照顾你。我还是只摇头。
他又说,只有你才这么傻,把以前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里面。
我微笑,低头摆弄着书本说,要考试了,赶紧复习吧。
考试完的最后一个晚上,沈天赐和小年他们喊我去喝酒,因为要放暑假了,会有好长段时间要天南地北。所以大家对回家都有点迫不及待的兴奋,而对即将来的短暂离别,也带点伤感。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
那天晚上沈天赐喝的,最后站在公路边抱着一棵树唱道,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大家都在笑他傻,而我的眼泪却突然生生的落了下来。
[五]
沈天赐临回家前,带我去坐了摩天轮。他并没有与我坐在一起,而是把我塞到一个包厢里面,他跑到了另一个包厢,我疑惑的看着他,当摩天轮开始转动时,他打电话说,洛施,我会这样,一直站在你身后,离你一个转身的距离。
这是我记忆里最好听的一句话,我离你,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我是在沈天赐走后,才开始收拾行李的,因为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小年眼泪婆娑的看着我。她问洛施你真的要走吗。我点了点头。
这个我刚生活过一年的大学校园,我站在楼上,俯视楼下的草坪,树木,路灯,花坛,超市,小吃店,眼泪涌上眼眶。
我说小年,明年,C大还会承载你们的欢笑和眼泪,多好。
小年哭着说,洛施,我希望明年你还在身边,我再也没有遇到像你这样一个女孩像你这样可以牵引大家的,你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你,有多以你这个朋友为骄傲。
我转身笑道,那就让我住在你们记忆里最美好的地方吧。
小年拉着我,洛施,真的不要告诉天赐吗。我摇头。
可是,沈天赐,对不起。
你记不记得,初相遇时,你说你不懂我要的究竟是什么。那时,我以为我要的是陶泽的悔恨和愧疚,只是现在我却发现,原来那些不过都是一场虚空和捕风。
如今,我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我要的,是想和你在一起。
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了呢,是我们一起去彻夜通宵的时候,还是我们一起去打电动我赢了你比我还开心的时候,或是下大雨你拉着我在雨里奔跑的时候。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曾与你在一起的种种,我都记得那么清楚。
但是,我却要离开了。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
那天在医院醒来时,我本想告诉你,沈天赐,我发现我以前那么傻,以为自己这两年来一直追随,是因为喜欢陶泽,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我只是不甘心。
我还想告诉你,沈天赐,我放下了心里的伤,我们在一起吧。
可是,这些,我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冲进了时光的洪流。因为我刚开口,就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劲,听到你说话后,我想,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天你走后,我让小年陪着我去做了检查,医生说,耳膜破裂,右耳失聪。
你看,多可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脆弱的一巴掌都挨不了的地步。
却也是同天,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家里出了事故,爸爸的生意全部赔光,再也负担不了我的高额学费和生活费了。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黑暗一片。我仿佛落入了一个冰洞里,瑟瑟发抖。
你看我多可怜,我得辍学了。后来小年怒气冲冲的想想去找宋佳,也被我拉住了。我想没必要了,虽然宋佳现在变了,没有以前温柔的笑容了,开始学会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但是,我了解她,几年的好友不是白做的,她如果知道她的一巴掌能让我耳朵失聪,她就是把手剁掉,也不会好强的还我一巴掌。
沈天赐,我竭尽所能的遗忘以前,想与你在一起,可是,都没有机会了。
再见,Bye,沙又那拉。
我用我所知的三种语言和你告别,即使,你没听到,这些花草树木都听到了,它们会替我转达的。
[六]
是在上车时,我的电话响起了,沈天赐的名字不停的闪烁。
小年心虚的看着我说,洛施,是我告诉他的。我想……你跟他说声再见会比较好。
我刚接起,就听到沈天赐怒气冲冲的声音,他说,林洛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一走了之。然后,我就听到他的哽咽声,他说,洛施,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的耳朵暂时性失聪,我们可以去治疗,你没有学费生活费,我可以负担。他还说,林洛施,你要是真这么走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因为我怕我一张口,便泣不成声。
最后他说,洛施,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两个小时。我现在去机场,你一定要等我。
你们一定猜到最后的结局了吧。是的,我走了,并没有等沈天赐。
在踏上火车的时候,我把手机卡取了出来,仍进下面的轨道里。小年边流眼泪边说,洛施,你真狠心。
我冲她微笑。然后想起初相遇的时候,沈天赐说,我从来没见哪个女孩会对自己如此狠心。我说小年,珍重。
当火车开离C市的时候,我一个人躲在车厢的抽烟处,边抽烟,边流眼泪。一个大叔说,小姑娘,是不是和男朋友分手了。
我点头又摇头。
从此之后,我再未与你联系,也再也未见过你。偶尔只会与小年联系,小年说我走的那天,你飞回C市,在火车站坐了一天一夜,最后发高烧,昏迷不醒。
小年说,你去学校翻我的档案,期望能找到我家的住址,可是我的住址上去空白一片。最后你咬牙切齿的说道,林洛施对这场离开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可是说完你就哭了。
小年还说,大二开学那年,你以为我能来,翻遍了整个校园找寻我都没找到。从此之后,你喜欢在晚上唱歌,唱其实不必说什么,才会靠近我,起码那些经过属于我。你不会坏坏的笑了,也不会请好看的女生吃冰淇淋了。
沈天赐,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放弃了不该放弃了,固执的坚持了不该坚持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轻易的放弃了你。
我的耳朵,右耳永久失聪,而左耳的听力,也在不停的下降。因为,辍学之后,我开始在酒吧工作,红男绿女,纸醉金迷,我陪客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来领取那比较丰厚的薪水。
我知道酒对我的身体不好,可是,我毫无办法。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能用什么养活自己呢。
你知道我总是那样一个固执的人,我不想不完整的站在你面前,即使你对我微笑,可是我却不能听清你的声音。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又绝望,又悲哀。
你看时间真快,如今你大四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那个你曾说过要给她幸福的女孩。
离开后,我怕你再找寻我,所以让小年告诉你我已经结婚嫁人。
后来,又听小年说,你有了一个女朋友,神情很似我,毕业后或许会订婚。我想,不管怎样,如今,你总算是幸福的,这便好。
我现在也挺好的,家里的情况好了很多,爸爸的生意已经慢慢的东山再起,我也辞掉了酒吧的工作,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到学校了,一年多的酒精刺激,让我的两耳已经全部失聪,现在的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爸爸送我了一个很精致的笔记本,我天天呆在家里写一些流离失所的爱情故事,卖给一些杂志。
闲暇的时候,我也会去一些城市旅行,只是再也未去过C市。
后来的她,写了很多故事,却从未写过喜剧,写尽了悲苦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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