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
这天,我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于是请了假到附近的医院去看一下。
由于这段时间属于换季期间,很容易生病,医院里面的人还真不少,光是挂号都要排队等上好一会儿,我反正也不着急,于是就在那里耐心等待。
突然之间,从外面大门进来一对夫妇,二人看起来都有些惊慌失措,而男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孩,大概十岁左右,那小孩一直把头埋着,一动也不动。
可能是太过于心急如焚,夫妇二人带着小孩准备插队去挂号,哪知被前面一个值班的医生拦住:“对不起,请排队。”
男孩的父亲一脸的焦虑,说道:“我儿子身体不对劲,能不能行个方便,真的太感谢了。”随后他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排队的人,所有人的表态都不一样,有些见得他的担忧状,也表示了默许,有些却吵闹起来,对这种插队的事情很是不满。
值班医生耸耸肩,说道:“你们的孩子如果不是特别的急病,那就先等等吧。”随后他看了看男子背上的那个男孩,只见得他一脸平静,不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呼吸也比较均匀,面色也正常,天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依旧摇了摇头。
那孩子的母亲都要哭出来了,她哀求道:“拜托了,赶紧救救我的孩子吧,他真的快不行了。”
那个医生依旧是面色不变:“对不起,请排队,为了体现公平,你还是耐心等待的为好,反正你的儿子又不是那种需要急诊的病号,就一会儿而已。”随后也不管那对夫妇如何哀求,依旧是维持着秩序。
我站在后面,不断地打量着那个孩子,他距离我的位置不远,突然之间,我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只见得那小孩的脖颈处好像长出了一只眼睛,而且有眼睑,其眼珠子正骨碌碌的四处乱看,这古怪的情形让我全身直发麻,而我所在的这个位置能够看个究竟,其他地方根本见不到任何情形。
我赶紧告知小孩的父母,关于他们儿子身上的异样,两人都吓了一跳,男子将那小孩放了下来,小孩的母亲上前,查看我所说的那个位置,果不其然,那只眼睛正四处打量着,看起来很是诡异,周围有不少排队的人也都见得此情形,不由得吓坏了,纷纷往后退。
我倒是好奇,没有离去,反而上前去跟着查看,那男子将其儿子的衣服拉开,只见得他背上有很多的小疙瘩,如同是癞蛤蟆身上的那种疙瘩一般,不少都还正慢慢地胀大中,看得人简直浑身发麻,后面有些看病的人都吓得尖叫起来了。
而那只眼睛也正是在一个很大的疙瘩上面,难不成着眼睛就来自于其中?我正想着,突然之间,距离小孩脖颈处眼珠子最近的一个疙瘩还在胀大,接着从中自行裂开一条缝,那道缝隙逐渐变大,里面又冒出一只眼睛,同样跟先前那个一样,滴溜溜地到处看着,像是将周围所有的人都盯了一遍,而那个小孩的身子也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丧失了意识之后的神经反应还是自己想要活动一番,着实是不好说。
此时别说那些看病的,就连好些医生见到了,都吓得够呛,毕竟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简直有些活见鬼,跟做梦没什么区别,整个大厅里面越发混乱起来。
小孩的父亲有些急了,大叫道:“你们的急诊室在什么地方?”
先前那个维持秩序的医生这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指了指边上那长长的通道,告知就在最里面靠左。
小孩的父亲也不再多说什么,抱着其子便朝向急诊室的方向冲去,但是还没跑几步,也不知道是太过于着急还是地面太滑,他那一脚没有踩稳,整个人跟着往前摔倒,小孩也掉到了地上,外面的衣服也滑落下来,小孩的母亲很是恼火,跟着上前想要将其儿子扶起来,只可惜当她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她儿子身上的那些疙瘩一下子全部胀大,而且很快地自行开裂,里面的眼睛露了出来,周围的病号和医生见得此情形,更是吓得要命,一时间惨叫惊呼声不断。
我倒是好奇心不减,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神,依旧跟着上前,想要看个究竟,等我接近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孩全身已经布满了眼睛,密密麻麻,每一颗都紧紧地挨在一起,我看着这情形,顿时头皮发炸,浑身极度不舒服,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面喷出来了,虽然如此,却还是要去看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着了魔。
小孩的父母全部都惊呆住,坐在那里什么都说不出来,那里除了我们四个,根本没有其他人了,病号和医生们都吓得要命,纷纷躲得远远地,却又有几个好事者会在远处伸出个脑袋,偷偷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形,这边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更别说急诊科的医生到这里来救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孩身上的眼睛越来越多,他也基本上没什么动静了,看起来给人一种很是诡异的感觉。
小孩的父母虽然恐惧,但是他们关心自己的儿子,赶紧将其放在边上的长椅上,不断地呼喊着小孩的名字,只可惜完全没用,那个小孩全身已经被眼珠子彻底包住,其意识恐怕也早就丧失得干干净净。
那对父母彻底没辙,跟着只能哀嚎起来,除此之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只能愣愣地望着那个完全眼珠化的小孩,脑袋中一片空白。
最后,那个小孩彻底化作了一堆眼珠子,散落得整个过道到处都是。
【幽灵牙医】
我最近路走的一点儿也不顺利,先是驾照考了几次都没过,补考交钱不算,还化费了我大量宝贵的时间,然后这两天牙齿又痛的要死,虽然牙痛不是病,但痛起来还真要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越痛我偏不去看,只是自己胡乱去药店买了几片强效止痛药。刚刚牙痛好了一点,好朋友小鱼就一个电话打过来,叫我陪她去附近的庙宇求本年的爱情,事业签,我心想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信这个。
但是朋友关系铁,我别无他法,就只好委屈自己陪她去拉。
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座小庙宇,大庙懒的跑了,实在是太远了。
庙里主持,求签,解签就那么一个老和尚,看起来年纪蛮大了,眼睛咪咪的,白花花的胡子一大把,这样的胡子在现代这个社会还真难见。
还有,小鱼运气实在好,抽到的乃是一只上上签,那和尚说她事事顺心,爱情不要强求,安心等待就可,至于事业也无须多心。说完了就闭口不语。
我心想这还不是废话,说了等于白说,这样的话我也会说。
小鱼谢了香火钱后,我拉着她就要走,我可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乘着牙痛此刻安稳了点,我得拉着她好好去大餐一顿。
就在我们转身就要离去的时候,老和尚忽然又开口了:“这位女施主,请留步,老衲有几句话对你说。”老和尚说话的时候对着我。
我感到很奇怪,我又没求签没欠你香火钱,你还真好笑,叫我干什么?这样想着,但是脚步却停止不动。
老和尚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这位女施主,你面堂暗黑,煞气很重,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外出,预防祸由口生!”
还真是好笑,我没惹他,他居然说我最近不安平。我还只听说过病从口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祸由口生。
我没有理睬他,转身拉着小鱼就走了,我只听到后面老和尚在叹息……
几天都不曾这样开怀的吃东西了,告别了小鱼我就直接回了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叠纸张,拾起来一看,原来是这两天的报纸,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我就打开电视机,转来转去就是没有自己感兴趣的屏道,我有些郁闷,把遥控器一甩,这个时候,忽然报纸上一则消息吸引了我的眼球。
“各位市民请注意,本市这段时间天接连有数十人失踪,数日后发现均以死亡,据警方透露,死者无一不伤痕累累,个个似失血过多而死亡,具体原因不祥,如能提供线索者请电话与X警官联系。”后面的我就没看下去了,想必也是记者自由发挥脑细胞的空间。
还真奇怪,报纸刚一放手,这要死的牙痛又来了,我赶紧去把剩下的止痛药一口气全部吃下去。奇怪的是这次这药好象失灵了,牙齿痛的倒是越来越厉害,不会是牙痛对那药片已经产生过敏了吧!:)
牙痛一阵比一阵剧烈,眼泪居然自动的大把大把的流下来,不行了,我真的是忍受不住了,这样痛下去,我真的承受不下去了,想必牙痛过的朋友也知道那种滋味吧,痛疼用的上排山倒海这个词了。
拿起小包,我夺门而出,直奔附近的牙科诊所而去。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这话一点也没错,我也顾不上什么黑诊所还是正规门诊了,见到一家挂有牙科招牌的门面就跑了进去。
“医生,医生,我牙痛的厉害!”
我大声的叫了几声,可就是没有人应答,怎么回事?
门开着却没人在里面,我已经痛的不行了,可该死的医生却还没见到,没法了,只得换诊所,我前脚刚踏出去,就有声音从后面叫住了我“小姐,不好意思,我来了,刚才在里面做试验,没听到!”
我回头一看,一个长的十分帅气的青年医生边说边从口边取下口罩。
我捂着半边脸对他说:“医生,我牙痛,痛,哎呀,吃了去痛片都无效!“
那男子嘴巴微微的张开道:“你可以叫我雷医生,你躺在这里,我给你仔细的检查一下,看是冲牙还是火牙!”
我依雷医生的话躺在了一张类似床的长椅上,椅子旁边摆满了医疗器具。一躺下去,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念头出现在脑袋里,我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有些害怕有些恐惊,我抬头看了看外面,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街道上此时一个人也没有,我再望望里面,也就我们两个人。
雷医生和蔼的弯下腰来,他示意我张开嘴巴,然后从旁边拿起一个板轴把我舌头压下去,他把头望里面瞧了瞧,然后又用镊子夹了一个小棉球往里面塞,一股酒精的味道顿时冲满我嘴唇。
我闻到了一阵福尔马林的味道,诊所里有这味道很正常,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味道里居然还有一点血腥味,似有似无,仔细的一闻又没了。
检查了一番,年轻的雷医生说我里面长了颗虫牙,必须拔掉,要不会经常发炎,对于我这样好吃的人来说,长蛀牙一点也不觉的奇怪。
我说那就拔掉吧,
雷医生笑着说:“牙齿已经完全的坏死了,连累到周围的牙肉,引起神经发炎,所以才会这么痛。你先在上面躺一下,我去准备一下手术台!”
真奇怪,拔个牙还要准备什么手术台。
我躺在上面,一动也不动,还在回想这位年轻医生的面容笑貌,他长的实在是太帅气了,对于爱情,我不是不渴望,实在是我们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心仪的男孩,追我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我看的上眼的。但是雷医生就不同,虽然我和他才一个碰面,对他我就已经心动了,实在想不到这个城市里还有这样有个性的男人。我甜甜的想起他的样子,他的笑容,还有刚才他的专注。
我还在幻想着,雷医生已经在里面叫我了;“这位小姐,好了,你进来吧1‘
我只好从椅子上爬了起来,这才使得我有机会好好的打量这个诊所,从里到外整洁干净,器具摆放的整齐,其他的东西看起来一点也不絮乱,连诊所的大门玻璃都搽的很透明,墙上挂着雷医生的资格证书和卫生许可证。做这样男人的老婆真幸福,虽然都说医生有些变态,但是我也愿意。
雷医生已经在里面催促了,我匆忙应了声来了就顾不上再看了,我走了进去,
在门后的角落,这个时候有一些暗红的液体渗了出来……
雷医生手一挥叫我躺到手术台上去,说是手术台其实就是一张床改编过来的,上面加了好些东西,其中有一些类似箍的铁条,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躺在上面,雷医生用手把我的嘴板开,然后拿起一次性注射器告诉我说打点麻药,这样就不会痛了,很快的。
随着药水的注入,果然,整个口腔都麻了,没有了痛的感觉,雷医生告诉我说为了不影响以后牙齿的再植,他说要用刀把我发炎的牙肉切开,与牙齿剥离,这个不同于一般的拔牙,那样很粗暴的,通强就是打点麻醉药然后就要夹子把牙齿生生的拔出来,那样做对周围的牙根有影响,所以他不打算那样做。如果我害怕可以把眼睛闭上。我本来不想的,但是一想起那锋利的刀子在自己的嘴唇里进进出出的,就很害怕,索性把眼闭上,我感觉到雷医生拿起镊子先是在我牙齿的周围试探了几下,然后就告诉我要开始了,虽然打了麻醉药,但是我还是痛了,刀子割在肉上不痛是不可能的,但是奇怪的是我想睁开眼睛却不行,很想睡觉,慢慢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任凭雷医生在那里动来动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最后是被痛醒的,痛痛实在是太剧烈了,我终于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紧紧地箍在手术台上,雷医生拿着刀子还在那动来动去的,他见我眼睛睁开了就说你醒拉,怎么这么快呢!说完他就非常的笑了。但是我看到了一件我不敢相信的事情,雷医生的眼睛此时居然是通红的,居然有一丝丝的口水从他的嘴边滴下来,这不是开始我认识的那个雷医生啊,天啦1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个人是怎么拉!
可是我已经被箍的死死的,任凭我怎么动我始终爬不起来,唯一可以动的就只有嘴巴了,我看的很清楚,崃医生在那里冷笑:“哼,又是一个来送死的,我今晚本来不打算再吃了,但是你既然送上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什么,他居然要吃我,我两眼一翻,又要昏过去,但是还没等我昏过去,雷医生就已经把他的手向我伸了过来,我看见,那一双手,那一双手居然是白色的,上面却长满了绿色的毛,指甲好长好长,他把手塞入我的嘴巴里,随手抓起一颗牙齿就是那么用力的一拔,顿时就血淋淋的被拔了下来,这个时候麻醉效果早已消失,我痛的很,血液顺着我的嘴边慢慢的渗下来。
雷医生猥琐的冲我一笑,我居然又看到他口腔里面除了有四颗尖利的门牙外,其余均是空空的,一股恶臭的气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哦!
头发没有,两只眼睛在那里流着一些黄黄的液体,嘴里也有亮晶晶的液体滴出,两只长满绿毛的手在那里挥舞着,我想叫喊,可是我再怎么用劲,却怎么也叫不出来,我明白了,我的喉咙已经被他用药水给毁坏了。
天,救救我,我不想这样就死去,死的不明不白,不干不净。
它挥舞着手里的手术刀对着我的脸就是那么几刀,然后就有几条长长的血迹顿时显现出来,我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痛。
这一次,它把手术刀换成了一把尺子,然后又是粗暴的用手把我上衣一下子撕掉,我使劲的去喊,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一点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来。后悔了绝望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病急乱投医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我也终于明白那庙里老和尚所说的祸由口生了!
它用那把尺子从我的腰部这边量到那边,然后再从我的脖根处量到我的耻骨部,在二条线交界处,它直接用指甲插了进去……
呜呜
我直接痛昏了过去,……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我的情况和以前还是一样,我感到很累,很累,象是熬了一个通宵或者是做了苦力差。我听到有滴滴滴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但是我却看不到是哪里发出的。
床下有个很大的脸盆,我两条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各被插上了一根导管,一滴一滴新鲜血液正从这里流出,滴进脸盆中,象打点滴一样缓慢。
我越来越累,眼睛也老自己和上去,我和内部明白它为什么还不杀了我,要我死还不如让我直接点。撑了许久,终于不行了,我的爱情,我的亲人,什么都因为我眼睛的合上而离去。
……
它望着这一具尸体,想了想,然后拿起刀子直接把胸膛破开,拿出还在跳动的心脏,然后用力的张开嘴巴,用力的塞了进去,新鲜的就是好食,特别是血已经渗入到里面的,听伙伴门说味道是最鲜的,现在看来他们说的和内部错,什么时候得去和他们交流一下经验。
几天后,这个城市的晚报上又登出这么一条消息,发现女死尸一具……
天黑了,千万要小心牙医……
【尸池里的尸体】
夜像看不到边际的黑色丝绒幕布一般,令人绝望地下陷,让我一点透不过气来。我蜷缩在办公室里的那张满是污迹的沙发上,四肢冰凉,浑身颤抖。薄薄的木门紧紧闭着,房间里充斥了来苏水与福尔马林药水混合的怪异气味,走廊外传来了断断续续忽高忽低的哀伤的哭泣声。那似乎是婴儿在绝望地哭泣,细小如野猫在吟叫,阴冷的风嗖地一声从破了一半的窗户里灌了进来,这婴儿的哭声立刻被阴风割裂得若有若无。而我继续蜷缩在沙发上,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是被表弟的电话惊醒的,他说马上到解剖楼来找我。
表弟比我小十岁,在学院里教病理学,我很羡慕他,每天可以穿得干干净净衣冠楚楚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拿着麦克风给三个班的学生讲大课。而我就没有这么幸福了,我也算是医学院里的老师,不过只是解剖实验课的助教,说是助教,其实就是在解剖楼里做些打杂的事。比如说做离体兔肠应激反应实验时,教学生怎样用榔头对兔子执行死刑;又比如说,面对骨骼标本,教学生怎样分辨胫骨与髌骨;又比如说根据“上房下室左二右三”的口诀教学生辨认左右心室左右心房。
在我的助教生涯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把泡得已经呈粉红色的尸体从尸池捞到解剖台上——那尸池可真大,长三米宽三米,连深度也是三米。尸池里灌满了福尔马林,散发的气味常常会令第一次走进解剖楼的学生呕吐不已。当然,对于我来说,这气味早已经让我习惯了,我并不认为福尔马林的刺激性气味与尸体的腐臭味混合后,会令我的胃部有任何不适。不过搂着全身滑腻蘸满药水的的粉红色尸体的确也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
另外一件每天都要做的事,就是做一个解剖楼的看守者。每天晚上,我都住在一间废弃的办公室里,喝着老白干,听着楼外的风声,然后慢慢进入梦境。
表弟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来到了解剖楼,他大叫了几声后,我走出二楼的办公室,小跑着通过了充斥着穿堂风的走廊,然后下楼为他打开了紧锁的铁门。我一看到表弟差点没认出他来——他双眉紧蹙,眼眶深陷,头发湿漉漉地纠缠在一起,手里提着一瓶金六福,看上去神情黯淡,没有一点精神,哪有医学院第一麻辣教师的风范?
我打趣地说:“老弟,怎么了?让女鬼勾了魂?”表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别说了,哥,上去陪我喝酒吧。”
我们上了楼,才发现刚才我走出办公室时,竟不小心把门带上了,而我却没带钥匙。表弟见了,说:“没事,我们随便找个屋喝吧。”
我缩着脖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充满来苏水与福尔马林气味的走廊,然后对他说:“这幢楼里,没锁的房间只有解剖室。”是的,只有解剖室没锁门,那间屋里全是泡得变成粉红色的尸体,又有谁会来偷尸体呢?
毕竟表弟也是医学院临床医学毕业,读书时就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尸体,所以他并没有表示反对,和我一起走进了解剖室。
解剖室靠最里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水泥池——长宽高都是三米的尸池。尸池前是一张张长课桌,上面摆着或高或低的玻璃瓶,瓶里盛满了福尔马林,药水里浸泡着各种器官。我和表弟随意找了一张课桌坐下,我刚找了两个玻璃杯,表弟就对我说:“你把这瓶子放一边去,我见了觉得心里闷得慌……”
我看了一眼,这桌子上摆着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婴儿,组织早就僵化了,但婴胎的一双眼睛却很大,就如一对死鱼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表弟手里的金六福。我哑然失笑,然后将玻璃瓶扭转了180度,只留了个只有几缕稀疏发丝的后脑勺对着我们。
我给表弟倒了一杯酒,然后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瞧你一副落魄的模样。”
听了我的话,表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脸颊两边簌簌地滑下几行汗液。他哑着声音,颤栗地说:“哥……我……我……我杀了人!”
表弟告诉我,他刚才杀了陈洁。陈洁我是知道的,她是表弟系里大三的学生,面容姣好,身材火爆。在学生之间不止一次的非官方评选里,她被推为了系花,即使连我这么一个常年都闷在解剖楼里的中年人,都知道陈洁的存在,就足以证明她的名气有多大。但我的确没有想到,表弟竟然和陈洁搞到了一起,而这事还没有传得沸沸扬扬,看来表弟的保密工作也做得不错。可他为什么会杀了陈洁呢?
表弟的脸涨得通红,他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我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就是用来和陈洁幽会的……激情的时候,她喜欢我绑着她……还喜欢在高潮的时候让我用手掐她的脖子……”表弟猛地喝下一杯酒,然后剧烈地咳起了嗽。我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平静下来时,继续说,“今天我们还是这样激情的,等我也平静下来时,扔给她几团纸巾,她却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才发现她已经死了……”
听完表弟的话,我无话可说——他实在是玩得太过火了。我怔怔地站在课桌前,表弟一把抱住我的腿,大声地叫了起来:“哥,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了!你帮帮我吧!”
表弟从小就在每个方面都比我厉害,我除了在年龄上比他大十岁以外,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超过他。他的成绩比我好,人长得比我帅,虽然我们在同一所大学里担任老师,但他却在最好的系里执教最重要的课程,而我却在解剖楼里美其名曰“助教”,实则干着扛尸体的苦力活。但这并不妨碍我一直宠着他,毕竟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他出了事,我不帮他,谁帮?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和陈洁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事实上,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个来月。她还有其他男人——我们也就是玩玩而已。”表弟答道。
“今天晚上陈洁去你那里,有人看到吗?”我又问。
表弟摇了摇头,说:“没有人回看到的,她是天黑透了才到我那里去的。”
我点了点头,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我从表弟的手里抢过了酒杯,然后说:“够了,别喝酒了,现在你必须保证足够的清醒与体力。走,我们去你那里!”我拉着他就走出了解剖教室。
表弟在校外租的房并不远,在校后的一个小山丘上,而在那个地方的校园围墙,有一个豁口,正好可以让体格健壮的人翻身而过。表弟之所以在这里租房,正是考虑到了这个豁口,平时他可以睡上一个懒觉,然后在快上课的时候抄这条近路。
表弟领我进了他的房间,我一眼就看到地上那具**的陈洁的尸体。陈洁呈大字型仰面躺在了地上,脸色发青,嘴角渗出几丝白沫。我将她的尸体翻了过来,她光洁的背上已经沉淀了不少青色的淤斑,我知道那是尸斑,因为重力原因血液沉降而成。我转身对表弟说:“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她穿上衣服!”
表弟手忙脚乱地为陈洁的尸体穿上了衣物,等穿好后,我又为她凌乱的衣物稍作整理,然后将剩下的金六福倒在了陈洁的身上。
表弟问我:“哥,你这是干什么?”
“带她回我那里——解剖楼!”我冷冷地答道。
“为什么在她身上洒酒?”
“万一回去的路上碰到巡夜的保安,就说送喝醉的人回家。”我继续答道,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与表弟两人一起左右架着陈洁的尸体,跌跌撞撞地向学校围墙的那处豁口走去。陈洁活着的时候是个体态轻盈的瘦弱女孩,没想到她死了后却显得这么沉重。还好我和表弟的体格都算好,所以带着陈洁的尸体翻过围墙豁口,虽然经历了一番周折,但也算有惊无险。穿过校园里的一片小树林,我们看到了那幢孤零零的黑色砖石建成的小楼——解剖楼。
架着陈洁走进解剖室,刚才洒在她身上的金六福,令得我和表弟都是一身酒味。我把陈洁扔在了长桌上,然后向表弟努了努嘴。表弟疑惑地问我:“干什么?”我冷笑道:“把她的衣服全剥掉!”看鬼故事关注QQ:515348
等表弟剥完了陈洁身上的衣物,陈洁已经如一块冻死猪肉一般,横陈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
我则从解剖教师的储物柜里取出了一套手术刀,走到了陈洁的尸体面前。表弟见我拿着手术刀,大骇,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笑了一笑,说:“我们要让陈洁永远消失,所以必须清除她在世上的一切痕迹!”
我的工作是从陈洁背上的尸斑开始的。冰冷的刀尖挑破陈洁背上的皮肤上时,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记得上一次动刀解剖尸体,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和表弟现在一样年轻,刚进医学院的解剖楼时,还报着一腔激情。但是解剖学教研室的那几个老学究却一直认为我只有一个专科学历,所以不允许我动刀。这十年来,我被他们排挤到一边,看着有本科甚至硕士学历的解剖老师在学生面前得意地做着表演,我却只能拿着铁钩从尸池里钩过一具尸体,然后扛在肩膀上,任那滑腻的福尔马林从我的背上滑过,我再把尸体重重地扔在冰冷的解剖台上。不过今天,我终于能再有一次机会亲手解剖一具尸体了,所以,我非常兴奋。
我敢说,看了别人十多年的解剖课,自己虽然很久没有亲手动刀了,但是刀一刺入陈洁的皮肤,我马上就有了感觉。
我轻轻摇动手腕,随着我的刀尖滑过,有着尸斑的那块青色皮肤立刻被我挖了下来。我将这块小小的皮肤放在解剖台上,又将解剖刀切了过去,几刀划过,这块皮肤组织瞬间就变成了碎块。在表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我将皮肤组织扔在了解剖台旁边的水池里,然后扭开了水龙头,在水流的作用下,皮肤组织旋转着流进了下水道。
将陈洁背上带有尸斑的皮肤全割下来,再切成碎块冲到下水道里,足足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接下来我有点累了,就对表弟说:“来,你去把陈洁的脸皮剥下来。”
表弟犹豫了片刻,然后还是走到了我身边,从我的手里接过了解剖刀。他虽然很久没动刀了,但毕竟是临床专业出来的科班生,他的手法很是娴熟,解剖刀从陈洁的颈部划过后,又在她脸上纵向划过几刀,然后他拎着陈洁的脸皮就揭了下来。
陈洁的眼睑也随着脸皮的剥落而不见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天花板,脸上的肌肉凝结着干掉的血,红彤彤的,没有了嘴唇遮挡的牙齿暴露出来,看上去竟像是在微笑。我看到了陈洁的微笑,心里竟有些隐隐的颤栗,我冲了过去,抓起解剖刀,用刀柄狠狠地砸向那些牙齿。表弟问:“为什么还要砸烂牙齿?”我狞笑着回答:“别忘了,每个人的齿模都是不一样的,就和指纹一个道理。”
没有了背上的尸斑,也没有了脸皮,就连牙齿也被敲光了,我和表弟还把尸体上任何有特征的地方都清除殆尽。解剖台上的这具尸体,如果我和表弟不说,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会是陈洁。
我扛起了陈洁的尸体,走到了长三米宽三米高三米的尸池边,然后将她重重地扔了进去。在泛起一圈白沫后,陈洁沉了下去,我知道,过不了多久,陈洁的尸体就会变得和其他尸体一样的粉红颜色,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尸体也会因为比重的原因,慢慢浮出尸池。我也知道,每次解剖用的尸体都是由我来挑选,在最近两年内,我是不会用尖利的铁钩,钩到陈洁的尸体。
我和表弟冲走了陈洁所有的皮肤碎块后,又清理了解剖台上的血液,陈洁的牙齿则被我埋在了解剖教室窗台外的那盆绿箩花的花盆里。
干完这一切,我和表弟都虚脱地坐在了地上。表弟问我:“哥,你这里还有酒吗?我想整一点。”我这才想起,那瓶金六福已经全洒在了陈洁的身上。我在解剖楼里还准备了一些酒,不过都是一般的老白干。表弟一见到我拿着的酒,就猛扑了过来,仰头狠狠喝下了一口。看着他的胸口猛烈起伏,我知道今天他实在是太紧张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反而觉得有些过瘾!
看着表弟喝得这么过瘾,我也开了一瓶老白干喝了起来。我和表弟不停地干杯,不停地朝自己的身体里灌进酒精浓度甚高的老白干。没过多久,当瓶里的烈酒所剩无几时,我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起来。恍惚中,我索性躺在了解剖台上,呼呼大睡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低吟声,像是野猫在窗外叫春,忽高忽低,又更像是婴儿在哭泣。
我翻身下了解剖台,看到表弟还在沉睡。我一把将他摇醒,大叫:“我问你,你他*的是不是把陈洁的肚子搞大了?”
表弟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搔了搔脑门,然后说:“是的,前几天她给我说怀孕了,找我拿了一千块钱去堕胎,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骂道:“你刚才怎么不说?你知道不知道?怀了婴儿的尸体扔进尸池里,会激发怨气,胎儿会变成婴灵作祟的!你听!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吗?”解剖室外的走廊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呜呜呜——呜呜呜——”哀号声不绝于耳,几缕冷风从破了一半的窗户灌了进来,与这哭声夹杂在一起,声音变得诡异无比。
听了我的话,表弟的身体不住地颤栗,他恐惧地问我:“那可怎么办啊?”
我气急败坏地说:“还能有什么办法?把陈洁的尸体捞出来,然后剖开肚子,把那小孩的胎盘取出来!还不能让这婴灵投胎转世,只能让他永世不能超生。我得把这胎盘泡进福尔马林,放进玻璃瓶子里,这样就不会再有婴灵作祟!”
表弟和我一起走到了尸池边,我拿着铁勾翻着池子里的尸体,一具具尸体浮了上来,一具具尸体又沉了下去,池中不停翻涌起白色的气泡,泡沫破碎后,难闻的福尔马林与尸臭夹杂的气味扑鼻而来。我早已习惯了这气味,但表弟却很受不了,掩着鼻子站在了远处。不管我怎么用铁钩翻找尸体,都找不到陈洁的那具没有了脸皮与牙齿的尸体,一定是沉底了!
“哥,怎么办?”表弟焦虑地问道。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那还有什么办法?下池子捞去!”
表弟听了我的话,一脸恐惧,颤声说道:“哥,这池子有三米深,我不会游泳……”
我不屑地说:“别怕,哥哥我下去捞!”说完,我就脱去了全身的衣物,赤条条地跳进了尸池里。
尸池里的水很冰,我一下去就浑身不停颤抖。我双脚踩着水,向水池中间游去,刺鼻的气味几乎令我睁不开眼睛。到了我估计陈洁下沉的地方,我憋了一口气,然后闭着眼睛沉了下去——我不敢睁眼,福尔马林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怕它会灼伤我的眼睛。
我的双手在水底摸索着,终于,我摸到了一具滑腻的女尸,背上千疮百孔,脸上血肉模糊,嘴里空然无物,一定是陈洁!我拽着陈洁的尸体向池边游去,短短的三米,却因为前方太多不知名的男尸女尸,而让我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等我游到池边的时候,我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我趴在了池边的水泥台上,一只手拽着陈洁的尸体,一只伸向空中,大声叫道:“弟,快拉我上去!”
表弟冲到了我的身边,抓住了我的手。我依赖地放松了身体,也许是因为水不仅有浮力,同时也有拉力,我只觉得身体往后一倒,然后听到扑通一声水响。我呛了一口福尔马林后,立刻清醒了过来,也许是因为死亡的逼近吧,我竟在几乎虚脱的时候凭空生出了莫名的气力。我挣扎着钻出水面,游到了尸池边上,用手抠住了水泥台。回过头去,我看到表弟正双手伸在水面外,胡乱摇晃着,他整个人都没在了水中,头发就像湖面上的水草一般浮在池中。
我知道表弟是不会游泳的,可我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拯救表弟了。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表弟在福尔马林尸池中奋力挣扎,然后停止动作,最后慢慢沉了下去。我的眼睛里嗪满了泪水,表弟,我的表弟啊,就这么在我眼前没入了尸池里,最后也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时,我又听到了一阵忽高忽低的婴儿哭泣声,这哭声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笑意——是婴灵在报复,它在为看到了表弟的死而感到快乐!也许,下一个就是我了,婴灵也一定会因为看到我的死亡而快乐无比。但我又怎么能让它得逞呢?我的手指紧紧抠了尸池的水泥台,一点也不松劲,但我的脑海却变得越来越麻木,甚至空虚。我学过医,当然知道,这是休克昏迷的前兆。我努力地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松弛自己的神经,但我的眼前却一篇漆黑……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觉得右手抠住水泥台的手指已经是钻心的疼痛,而左手还依然紧紧拽着了陈洁的尸体。此刻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力气,我翻身爬出了尸池,然后使劲将陈洁的尸体拽出了池子。
我一把将陈洁的尸体扛在了肩膀上,走到解剖台边,重重地将她扔在了解剖台上。我如炬的双眼瞪向了陈洁,这时,我突然一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具尸体已经变得粉红,背上一块一块通红的疮疤,是皮肤被割破后露出的下面的肌肉。脸皮已经没有了,嘴里的牙齿也被一颗一颗敲得精光。但这绝对不是陈洁,因为陈洁的尸体还没有这么快就变成粉红色。
我将这具女尸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了她的肚子。在她的小腹处,有一个丑陋无比的大洞,此刻正向外涌着暗黄色的福尔马林液体,从洞空望去,可以直接看到空洞如也的腹腔与悬吊的子宫,她真的不是陈洁。
当然,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的名字在现在已经没有提及的意义了。她是十年前,临床学系的校花,她在当时一个炎热的夏日莫名失踪了,学校也报了案,警方但却无从找起。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只有我知道。
在那个炎热的夏夜,她来到解剖楼,找到了作为解剖楼看守者的我。她哭泣着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好言安慰她,终于,她也相信我会对她负责。当天,她住在了我的办公室里,我与她一次又一次地温存。在最后一次温存的时候,她被我送到了天上去——不仅仅是说她达到了快乐的颠峰,在那个时候,我的双手也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渐渐加力,让她在最快乐的时候飞进了天堂。
因为,我劝她堕胎,却拿不出手术的钱。
也是在那间解剖室里,我毁掉了她身上的皮肤,揭去了她的脸皮,还敲掉了她所有的牙齿,然后将她扔进了尸池里。那个夜晚过去后,常常当我蜷缩在办公室那个充满污迹的沙发上时,都会听到忽高忽底的婴儿哭泣声。我想起了以前听过的关于婴灵的乡野传说,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我将她从尸池里捞了出来,然后剖开了她的肚子,将那尚未成型的婴胎取了出来,泡进了盛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这婴胎虽然还没成型,但眼睛却非常大,把它装在玻璃瓶里,那双眼睛依然像只死鱼眼一般死死地盯着我。就在今天早一点的时候,我和表弟在解剖台前喝酒时,表弟还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
我看着眼前这具尸体,拍了拍胸膛,告诫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那婴胎已经做成了标本,永世不能超生,怨灵也没办法奈何我。现在我要做的是把她的尸体扔回水池,然后把陈洁的尸体再捞出来做个剖腹小手术。”
我扛着这具粉红色的女尸走到了尸池边,然后转身,勾腰。我想,只要自己做出这个动作,女尸就会自动地滑进尸池里。可我没有想到,这女尸泡得发涨像胡萝卜一般的手竟勾住了我的胳膊。我没注意到,就当女尸滑进尸池的一瞬间,我身体一个趔趄,重心一落,然后身体冰凉——我这才发觉,我竟莫名其妙地落进了尸池!我想要游回去,却不住地呛了几口福尔马林,这浓烈的气味烧灼着我的喉咙,我竟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我想要游到池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下沉,就像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牵扯着我的双腿。当福尔马林液体漫过我的双眼时,我痛苦不堪地闭上了眼睛。当福尔马林液体漫过我的双耳时,我又听到了忽高忽低的婴儿哭泣声。
“呜呜呜——呜呜呜——”
天亮了,解剖学教研室的老师上了班,却发现助教神秘失踪。同一天,学校也发现临床医学的老师,也就是解剖学助教的表弟,也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这个老师的学生,据说与他有暧昧关系的陈洁。
校方报了案,警方立案后侦察了两个月,终因没有任何线索而将此案悬挂了起来。
解剖楼是不能没有看守者的,一个留校的毕业生被分配到了解剖教研室担当助教,同时也要在晚上看守解剖楼。这个毕业生在解剖楼里呆了两天,就向学校的物业管理投诉,说一到了晚上就会听到“呜呜呜”的响声。物业管理在检查后,告诉他,这只是因为解剖楼与附近女生楼的水管相连。水管因为年久失修,女生楼那边的学生一用水,这边的水管也会“呜呜呜”地叫起来。
这个物业管理人员还笑着说:“你听,这声音像不像婴儿在哭泣?”
这个毕业生咧开大嘴,答道:“像,还真是像啊!”
物业管理还很耐心地查到了当解剖楼的水管鸣叫时,究竟是女生楼里哪间屋在用水。那间屋正是陈洁所住的寝室,据说那间寝室在十年前还失踪过一个女生。女生之间传说这间寝室是鬼屋,没有人再愿意去住,校方也很无奈,只好把这间寝室辟作了储藏室。
自从这间寝室不再住人后,解剖楼再也没响过类似婴儿哭泣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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