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此干净明朗。每天早晨,站立阳台一角,我会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对于这空中新鲜的空气,我特别依恋,特别贪婪。
偶尔,也刻意长久的闭上双眼,享受心的宁静,与清风的抚摸。那时的心,格外沉静,沉静得曼妙,或无所适从。那时的灵魂,似乎升腾到了空中。而那个俗不可耐的躯壳,则洗涤得无比洁净,如脱胎换骨的仙女,不再有七情六欲,不再食人间烟火。那世俗的争端也瞬间化为了一片云烟,飘散在空中,不知所终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天空会愈加湛蓝。就这样,我只站在这小小一隅,享受这个小城的清新自然。看天,看云,看远方。故事的开启,是一种惊喜;故事的落幕,却是一种自然。任由思绪如云般飘渺,任心心底如云般纯洁。即使独自一人,却已不再感觉孤单。
所有的人生,是不是都必须有一个陪伴的身影?那么,我宁可要一棵树,而不需要一个人;我宁可要一束花,而不需要一个影。“起舞弄清影”是一种超然,“对影成三人”又是一种陶然。“青春上游,白云飞走苍狗和海鸥……”,那么,我宁可永远行走在青春的上游。
明星最爱绯闻,然而绯闻过后,仍旧也如常人般该娶便娶,该嫁便嫁。虽没有古代女子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古代男人的“糟糠之妻不可弃”的教条,但热闹之后的宁静,繁华之后的回归,乃是每个人最后的梦想。那一个深夜留灯的处所,便是你疲惫躯体最美的渴望;那一艘栖息着家人的小船,便你奔波流浪的温馨港湾。走过那些纷争的日子,终究会尘埃落定。即使偶有不满,也不会脱离那个设计完美的人生轨迹。最折中的解决办法不过又换一个人,换一种生活方式,然后再沿着轨迹,让日子在烟火的味道中日益丰满,日益完善。
歌声依旧,从起航到归航,我们只能一路向前,不能一再回首。记得小姑以前说过,要做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飘飘荡荡,孤独一生。那时的我,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什么是幸福,更不懂什么是人生。只知道肩披长发的小姑笑容很灿烂,而对人又极尽温柔。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的娇羞。我天真地欣赏着小姑精致的脸,调皮地说:“小姑,那就让我一辈子陪着你吧。我好喜欢你的长发,还有你的笑容。”小姑听后,却沉吟不语,只笑不答。过了好一会,才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你要嫁人,要幸福。”
我不解地看着小姑,难过地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小姑为什么一定要我嫁人,而她自己却要孤独一生。看着小姑飘浮不定的眼神,我不敢再问。然而,说要孤独一生的小姑最后还是嫁了。只是她出嫁的那天,她并不高兴。直到婚礼结束,还没有露出笑容。一向爱笑的小姑如此凝重的眼神让我害怕。我哭喊着叫小姑跟我回家,因为在家里的小姑时常会发出开心的笑。我要她笑,也要她幸福。
可是,家里人说,那是小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她。我很想知道:发誓要孤独一生的小姑为什么愿意嫁人,可嫁了又为什么不笑。直到那年,生完孩子的小姑再也不回到那个家了,再也不曾嫁过人后,我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小姑真正想要的生活。
曾经留着美丽的长发的小姑再也不曾留过长发,曾经带着灿烂的笑容的小姑再也不曾开心地笑过,曾经温柔可人的小姑越来越忧郁、夸张、暴躁了。我不敢问为什么,也不懂该说什么劝慰的话,我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在她眉宇稍微舒展的时候,做一些滑稽的动作逗她开心;在她忧愁郁闷的时候,远远地逃离,并静静地观察她。
后来,有人说,小姑是遇见的鬼,被吓成这样了;也有人说,小姑是着了魔,被迷了心窍。说法虽不一,但我知道自己的小姑再也回不去了。
小姑的故事,是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落幕的。那时,正值新春佳节。热闹的鞭炮声响彻云霄,璀璨的焰火绚丽多彩。在袅袅升起的烟火中,我明明看见我的小姑披着华丽的风衣,随着那缕缕烟火飘然远去。
第二天,当我们站立阳台,欣赏雪景的时候,家里有人惊叫着,哭泣着。我知道,小姑永远地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小姑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就像那晚的鞭炮声,撞击着我的心。
从此,每当皓月当空的夜晚,或晨光熙微的清晨,我都会走上阳台,静静地呼吸,默默地祈祷,深深地祝福:愿我的小姑能够幸福,愿每一个人都能幸福。即使孤独,也不要寂寞,更不要绝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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