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人】
自从好友圆圆死后,我每晚都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圆圆飘飘忽忽地穿过墙壁,来到我的床前,满脸悲伤地望着我。我心里既害怕又吃惊,躺在床上我的身体想动又动不了,想喊又喊不出来,一直到天快放亮的时候这种似梦非梦的感觉才会消失。我觉得这根本不是梦,如果是梦为什么我会清清楚楚地听到她的叹息声,那声音即凄凉又哀怨,似乎有着莫大的冤屈。
我和圆圆从小就是好朋友,又一起考上了这所大学的。在大学里我们不但分到了同一个班,而且还分在了同一间寝室里,我们的关系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不过我比圆圆幸运的是,我的家庭条件比她家要好一点,她交学费的钱都是借来的,为了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她不得不为了赚取生活费而忧心重重。
可是开学还没有几个月,圆圆突然跳楼自杀了。按说她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她应该和我这个姐妹说的。就算她不说我每天和她在一起也不会没有一点察觉,可是我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记得那天圆圆和我说同寝室的小芬帮她介绍了一份赚钱多的工作,我看出她很高兴,还请我吃的麻辣烫。可就在那天的晚上她就跳楼自杀了,这事让我总感觉蹊跷。
如今她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我越想越心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借着窗外的月光依稀看见挂在墙上的钟的时针指向十二点整。突然我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感觉心跳得异常快速。越是想控制害怕,越是浑身颤抖。于是,我鼓起勇气轻轻地问:“圆圆是你吗?”
说完我感觉四周出奇的静,就在我以为是幻觉的时候,我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随后圆圆虚弱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自杀,我当时站在天台上等小芬,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向我走来,他一抬头嘴里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我感觉浑身少了点什么,使我无法进入地府,可我的灵魂在阳间越来越虚弱,再不去地府估计就要魂飞魄散了,你要尽快帮我找到凶手……”
我一惊,忽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回想着圆圆刚才的话,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并非自杀,可是谁和圆圆有这么大的仇狠,竟然狠心的杀了她?我百思不得其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我突然听见寝室楼外面有人大声地喧哗,隐约听见有人在嚷嚷有人跳楼了,有人跳楼了……我跳下床拉开窗帘看见楼下站满了人,远处还传来警车的鸣叫声。
跳楼身亡的竟然也是我们寝室的一位室友,相隔不到一个星期我们寝室连着跳楼死了两个人,在学校里不得不引起一些流言飞语,这些流言在学校里就像炸开锅了一样,传得沸沸扬扬的,越传越邪门。寝室里一共八个女生现在死了两个,有四个女生搬出去租房子去住了,寝室里只剩下我和小芬两个女孩。我其实也想搬走可是我没有多余的钱租房子,小芬要是也搬了,估计校方会给我重新安排寝室的。我问小芬怎么不搬,小芬笑了笑说:“我不信那些,世上哪里有鬼呀?呵呵!”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笑得很冷很诡异。
我试着和小芬套近乎,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家里最近困难,想要找份工作。小芬听我想找工作变得很热心,还说她有好工作,问我想不想去。我当然装着高兴一口就答应了,圆圆和那个女同学死之前都托过小芬找工作,我认为小芬是最有嫌疑的人,可是动机哪?我想不出来小芬有什么理由去杀两个不相干的人,从此我开始注意她的行踪。
这一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我看见她鬼鬼祟祟地跳过学校大墙出了学校。我赶紧蹑手蹑脚跟在后面,只见她神色慌张,步履匆匆,就象一个赶着投胎的鬼魂。我的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听说鬼是没有脚的,还好,她那双穿着白色运动鞋的脚,在昏黄的月光下清晰可见。她越走越快,我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里,我的脚步越来越慢。不一会就被她落下一段距离,我远远地盯着她,她突然就消失了。我紧跑了几步,可是始终没找到她的身影。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我不敢久留,转身撒脚就往回跑,当我跑回到寝室,我还没从气喘嘘嘘中平静下来,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芬竟然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睡觉,好象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一样!我的震惊无法形容,难道说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走到小芬的床边,见她睡得很安静,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我突然惊觉怎么会有人安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除非这个人是个死人,否则她一定会有呼吸的。我惊讶极了,壮着胆又走近一步,我把手伸向她的鼻息下。
突然小芬睁开眼睛,然后惊叫地说:“你要干嘛?”我急忙收回手来,尴尬地说:“没事,我……我看见你的被子掉了,想帮你捡起来。”我边说边往后退。在淡淡的月光下,她面色苍白,嘴角微微翘起,那个笑容就像一个魔鬼让人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她瞪着大眼睛看了我半天问:“你不睡觉盯着我干嘛?”我苦笑着说:“这就睡。”于是,我强捺心中的恐惧,辗转反侧中迷迷糊糊睡去。我刚刚睡着就被人摇醒,睁眼一看,只见小芬摇着我的身体说。“还不起来,上课要晚了哦!”
“啊!”我失声惊叫。
“叫什么?快起床了。”小芬边说边拿起课本走了。
我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时候的她很正常。我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精神太紧张,连梦和现实都分不开了?也许,圆圆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所以导致我出现了幻觉?我努力地排挤脑海中那些解释不通的记忆,想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
这一天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事,专心地听课。也没有再跟踪小芬,下午下课我独自回到寝室,看见小芬坐在寝室的床上发呆,看见我走进来说:“你不是要找工作吗?”今晚你在天台等我,我和你说工作的事情。
我一听要去天台,马上说:“天台太不吉利了,寝室就咱们俩人,有事在这里说一样。”
小芬皱皱眉不悦地说:“去不去随你。”说完她起身走了。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的好,这样也许能查出圆圆她们真正的死因。
晚上小芬没有回寝室,我如约地来到了天台。那晚风很大,我看见小芬和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人在天台的一角争执着什么。
我叫了一声小芬,小芬的背部明显的一颤,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我发现她前面穿黑披风的人消失了,就在天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问她:“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小芬看着我眨眨眼说:“我没和谁说话呀!你看错了吧!”
我不想再和她争辩问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我明显看出她的表情很慌张,她犹豫了一会说:“算了,你还是回去吧!”
我不明白地瞪着她,就在这时她突然间双腿离地,就像被什么力量拉起来一样,随后一声惨叫,她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的嘴角流出了鲜血。她冲着我大喊大叫,“快跑,快跑……”
我没有听她的话逃跑,而是走上前扶住她要拉她一起走,就在这时天台上刮起一阵旋风,一个穿黑色披风的人挡在了我们的面前,我看出他就是刚才和小芬争执的那人。突然他抬起头,我“啊……”的一声尖叫出声,他的头赫然是一具骷髅,绝不是面具,在月光下能看见只有属于骨头才能发出的那种惨白的光泽,我拉着小芬不由地往后退。突然小芬甩开我的手,她的眼神这一刻直勾勾地看着那个骷髅人,她像着魔一样走到骷髅人身边,转身死死地盯着我看。我吓得不住往后退,就在我不知不觉退到天台的边缘的时候,那个骷髅人突然向我张开嘴,我感觉他嘴里发出一股力量,我心想这下完了小命不保了。可是没想到我从小身上佩戴的一尊金佛突然发出了一道金光,不但挡住了那股邪恶的力量,骷髅人也被佛光击倒,我喘着粗气急忙离开了天台的边缘。
喘息了一会儿我抬头看见眼前只有小芬一人,骷髅人早已不知去向。
小芬这时候已恢复常态,我问她骷髅人到底是什么?
她哭了,她说:“他是我男朋友,得病死了。我老家有一种巫术能把死人变活,我本来不相信,可是他死了以后我太伤心了,我心想我不能没有他。于是我回到老家向村里的老人学这个巫术。老人劝说这个巫术太阴毒,不教肯我。我不顾一切偷了这个巫术的秘诀,看了秘诀我发现这个巫术实行起来并不难,只要每个月圆之夜把死去的人抱到月光下,用鲜血喂养他,半年后他就能行走。我就按照秘诀记载方法一样一样的去做。半年后他果然活了过来,可是……不久我发现他虽然活过来了,可是浑身的肌肉都消失了,只剩下骨头架子。他对我说要吸收人的精气才能和正常人一样……”
还没等她说完,我愤怒地甩了她一巴掌,太过分了你竟然因为自己的私欲害死无辜的人,我冲她吼着:“你不能再帮他了,他就是活过来也不是原来的人了,他会成为一个怪物,你必须去消灭他。”
她一边流泪一边点点头。
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俩来到了她藏她男友的地方,在白天里他和死人一样,不能动弹,我们用借来的车把他运到了郊外,用火烧他的石头。在烧他的时候,我们听见从他的骷髅头里发出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尖叫声,我和小芬吓得脸都白了……
之后我没有再做圆圆重复出现的梦,我想这事就此完结了……
一天夜里我被尿憋醒,忽然睁开眼睛,猛地发现一个穿着黑披风的人站在我的床前,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诡秘女友】
(一)
韩子扬最近非常烦恼,他怀疑自己的女友是人还是鬼。如果她是人,可女友的反常举动,以及一系列离奇事情,让韩子扬大惑不解。如果说她是鬼,可是,这个道理说不过去,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啊?
韩子扬没有去报案,也没有把女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他自己一定弄个水落石出。他太爱这个美丽大方温柔可爱的女孩了,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他是绝不会伤害她的。就是死在她的手里,他也愿意。
半年前,在通往红星镇的外环客车上,韩子扬结识了漂亮的女孩夏小雪。时间一长,女孩上车总是冲韩子扬多情地一笑。多少个不眠的夜里,韩子扬在这个笑容里陶醉,把红衣女孩想象成自己的女友,女孩举手投足都牵动韩子扬的心魂。他爱上这个女孩了,女孩谜一样占满他的心空。
韩子扬是一名刚离校门的大学生,毕业分配到红星镇,担任党委秘书兼宣委,工资不高,家父十年前病逝,下岗母亲辛苦操劳,供完了他的学业。如今老人已经浑身是病,顿顿不离药了,他不能远离母亲;也没有能力带着母亲上外地发展。家里的楼房是旧的,摆设是旧的,就连兜里的手机也是二手的,如果说存款,只限于四位数,一切有待于他的拼搏。这个条件,他怎能有底气追求漂亮女子呢,韩子扬很是苦恼。
有一天,美妙的事情发生了。拥挤的客车上,有个女孩不小心踩了韩子扬的脚尖。踩上的同时,女孩赶忙回过头来道歉,话语轻柔好听。赶巧韩子扬刚看完一本叫做《幽默大全》的书,里面也有关于踩脚的一节。韩子扬马上照书上一字不拉地说:“没关系,谢谢你提醒我该擦皮鞋了。”韩子扬说完这句话得意极了,还是多看书好啊。
女孩笑起来,显然被这个男生的幽默取悦了。就这样两人相识了,发展到恋爱了,难分难舍了。女孩叫夏小雪,在外资企业打工。在这场恋情里夏小雪是主动的,这让韩子扬暗中窃喜;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也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二)
一天,韩子扬邀请夏小雪到他家看看,要尽快把自己的老底抖搂出来;要是因为经济原因女孩不与他来往,他无话可说。韩子扬的老本就是他的无限真诚。如果女孩嫌贫爱富,这场恋爱还是早点结束的好。女孩答应了去韩子扬家看看,韩子扬既兴高采烈又手忙脚乱。娘俩叮叮当当搞了三天卫生,所有眼见的织物单子、帘子、罩子都洗了一遍;家具用鸡蛋清擦过,心情与阵势就像迎接皇后。
这天,夏小雪一改往日的红妆,换上了洁白的百褶短裙。丰腴白嫩的胳膊大腿,简直要了韩子扬的命,激起他一阵阵亲昵的联想。小雪大方地挎住了韩子扬的胳膊,肌肤相亲,韩子扬大声呼喊:“啊,幸福死了。”其实他是以此来掩饰他的紧张。小雪狠劲地掐他的鼻子。就在这时,一个公厕出现在眼前,小雪羞涩地一笑说:“等我,去排出所。”
韩子扬纳闷了,“去派出所?”
小雪诡秘地朝公公厕努嘴:“这里不是排出的地方吗?”
韩子扬又开心地笑起来,这个夏小雪,怪幽默的。对她的爱,又增加了几分。
韩子扬是眼瞅着夏小雪进去的,小雪刚进去,就出来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弯腰拐腿,满头白发,那宽松肥大的太太服,把老皱的皮肤遮盖着,这让韩子扬想起家中的老妈。老太太眼神好像不太好,一头撞进韩子扬的怀里,还把他的皮鞋踩脏了,白袜子变成黑袜子了,带着股臭气。要是平时韩子扬也许会生气,可今天心情好,他有意上前搀扶一把。老太太感激地道了歉,蹒跚远去。这时,小雪还没有出来。接下来就怪了,他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就是跑肚拉稀也该完事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分地过去了,韩子扬就是不见小雪出来。这时有一个中年妇女过来了,韩子扬马上求她帮忙。女人很热心,进去后马上就出来了,告诉他女厕里根本没有人!
韩子扬十分纳闷,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小猫小狗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因为他一直盯着女厕的门口。他一下子有了办法,掏出手机给小雪打电话。还真通了,电话里传来小雪埋怨的声音:“你上哪去了?都急死人了,我在你前面的超市呢。”
韩子扬抬眼一看,前面超市的门口,夏小雪手里拎着蛋糕正焦急地左顾右盼呢。二人见面就打嘴仗,小雪说她一出来就没有看见韩子扬,韩子扬说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离开女厕。结果是韩子扬刹住话题,他可不愿意惹心中的小雪生气,没事就好。再说,这个问题也不重要,因为这个伤感情犯不上。
他看着小雪手里的精品蛋糕,疑惑地问:“买这干啥?”小雪调皮地回答:“初次见婆婆,总得孝敬一下啊。这个东西软乎,可口,是无糖的。”小雪这句话一出口,韩子扬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抱住小雪就亲吻起来。因为小雪把他的母亲称为“婆婆”,这说明她是要嫁给韩子扬的。同时,小雪也是个懂事孝顺的姑娘。小雪挣脱着韩子扬的怀抱,似怒非怒的样子,小脸儿绯红,是说走了嘴,还是有意的,韩子扬不明白。不过,韩子扬就坡上驴,及时地向小雪传递爱情。二人甜蜜地说笑着走进韩子扬的家。其实,韩子扬心中的迷雾并未解开,一个大活人就从眼皮底下说消失就消失,说出来就出来,他确信小雪肯定有问题,可是他爱她,所有的问题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三)
韩子扬领着小雪一迈进自家的屋门,韩子扬的母亲眼前一亮,好俊的姑娘啊。三十来岁的儿子总算没有白挑,小雪的到来给这个清贫的小屋注入了新鲜的空气,一切都生机勃勃起来。
老太太早已准备好肉馅,就差和面了。据说,有心计的婆婆招待刚进门的儿媳妇都要包饺子;一是封住儿媳的嘴,二是借此机会检验一下媳妇的活计。如果媳妇会和面会擀饺子皮,也就基本差不多了。农村刁蛮的媳妇,就不吃这一套,有大吵大闹的,改做别的饭食;也有为此黄汤的。不知韩老太太出于啥动机,小雪和韩子扬都不懂这个俗套。只见小雪大方地脱掉裙子,换上老太太的大布衫。洗手,和面,擀皮,动作麻利,又快又好。那饺子皮不薄不厚,从那柔嫩的小手里“嗖嗖”地飞出来,韩老太太傻眼了。这小姑娘太厉害了,真是茬子,儿子的命咋这么好啊。有个能干的媳妇,这一辈子也就安心了。韩子扬幸福极了,不时地骚扰一下,要么掐她的小鼻子,要么挠她的胳肢窝,俩人不时多情地对视一下,暗送秋波。此时,姑娘要韩子扬的胳膊,他绝不会给大腿,要脑袋不敢给屁股。他已经完全被美丽能干的夏小雪迷住了。
三人欢欢喜喜地吃完了饺子,小雪起身告辞,并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放在糕点上,说是给老太太的。韩子扬母子这下可慌了,哪能要姑娘的钱?可小雪说得太诚恳,母子俩没法拒绝。只好把钱放在糕点盒上。小雪一出屋就打车走了,母子俩直到看不见车影才进屋。韩子扬心里这个高兴,可刚一进屋,母子俩几乎魂飞魄散……
只见韩家老式的箱盖上,小雪刚刚买回来的精品蛋糕盒已经变成草纸包。二百块钱也变成了大冥银行的天国钞票,也就是死人烧的海纸料子。面值还不小,二千万。母子二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大白天的,难道遇上鬼了?望着箱盖上的东西,俨如屋里放进定时炸弹。联想到刚才在女厕门口小雪的消失,韩子扬纳闷起来。
老太太毕竟上了年岁,经验丰富,她小心地走到箱盖跟前,把纸钱拿一边去,打开草纸包,一堆烧过的黑不溜秋的蛋糕,散发着糊拉吧曲的味道。
还是老太太镇定自若,她以非常肯定的语气对儿子说:“没差,就是遇上鬼了。你好好想想,这个女鬼从哪天开始缠上你的?可能是个风流鬼,因搞对象死的。”
老太太的话,让韩子扬毛骨悚然,也深深地疑惑;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从不相信鬼神那一套。
近一个月的亲密接触,连小雪的呼吸都那么真切,小雪决不是鬼魅之类。小雪有血有肉,食人间烟火,韩子扬还想起,有一次他借助阳光欣赏小雪印在地上的影子,听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把这些对老太太一说,老太太也糊涂起来。
(四)
韩子扬还是不忘给小雪打手机,这回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最起码,连关机或无法接通的提示都没有。
韩子扬此时脑海中反复浮现出了厕所事件和蛋糕事件,陷入深深的冥思中,对这个迷人的女孩的诡秘,咋也解释不开。为了证实自己是不是看见鬼了,他给那个司机打了电话。因为老坐他开的那班车,彼此都熟悉了。韩子扬假意征求司机对女孩的看法,司机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说:“哥们,抓紧办事吧,先拿下。那么好的姑娘,让别人抢去可惜了。”
这就够了,不至于司机也看见鬼了吧。鬼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看见她。韩子扬看过《聊斋志异》,对那里的女鬼狐狸精是有感情的,甚至幻想自己也有那样浪漫的经历。他太爱这个夏小雪了,他嘱咐母亲不要声张,即便是鬼,他也爱小雪。
韩子扬照常上班,夏小雪不再出现。韩子扬的心里空空的,一天不住地给她打电话,就是没有动静。客车司机也觉得少了点什么内容,逗韩子扬:“女孩在家坐月子了吧?”韩子扬垂头丧气什么也说不上来,心想要是坐月子赶上好了。他在努力地调节自己,一切当是一场梦。这种感觉既不是失恋,又不是放弃,让他的思维无法正常运转。
就在韩子扬对夏小雪失望的时候,一个阴沉的早晨,韩子扬正要上车,一身运动服的夏小雪一下子闪出来跳到韩子扬面前。他紧紧地抱着小雪,如果她是鬼,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因为他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呵,多漂亮的女孩,看他们亲热的。
韩子扬满肚子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他什么也没说,他要等待夏小雪向他解释一切。见韩子扬要上车,小雪赶忙说:“我已经不在那家公司干了,你一定误会我了。有机会我会解释清楚。”韩子扬要的就是这句话,此时他已不需要解释什么,只要小雪还在世上,他就安心了。
韩子扬一上车,就给车里的人一个微笑,春风又浮上韩子扬的脸。心灵的包袱一旦卸下来,连头发丝都渗透着轻松。司机也逗他,韩宣委今个咋这么高兴啊,把那丫头拿下了吧。韩子扬从心里厌恶司机的粗俗,可是今天他笑着摇头。
客车的终点站到了,在红星镇的门口停下来。韩子扬旁若无人地往大院里走,脚步轻松愉快,满脑子都是刚才与小雪亲热的情景。这时,忽地从大门墩子后面跳出一个人来,把韩子扬吓了一跳,只见夏小雪一身雪白的衣服,以舞蹈的姿态,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韩子扬的头立时大了起来,小雪刚才还一身运动装在市里,这会儿怎么在七十里外的大院门口了?
他仗着胆儿朝小雪走去,小雪躲闪着。他问她怎么来的,为什么刚才没上车,小雪笑着一言不发。那笑容很呆板,好像模子刻出来的。陆陆续续进院的人很多,韩子扬机灵一动,正好食堂老张走过来,韩子扬一手拉过老张,指着夏小雪问道:“你看,那儿有什么?”
老张揉了揉眼睛,他望了望美丽的夏小雪,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党委秘书的问话与一个女人有关,因为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他的视线绕过小雪,向小雪身后望了一眼,如实地说:“啥也没有啊。”
老张的话音刚落,韩子扬惊惧起来;那么风情万种的女孩,老张竟没有看到,世上真的有鬼?他母鸡般破着嗓子大喊着:“鬼啊,鬼啊,有鬼!!”一个跟头摔下去,双腿一软就起不来了,大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党委秘书中邪啦。”
“镇政府的院子有鬼啦。”
“有人得脑出血死在大院里啦。”
一人说百样,一下把镇政府大院搅成一锅粥了……
(五)
十多天过去了,韩子扬的惊恐的精神已经平复了。他躺在医院里,心中的谜团,还是没有解开。他还是不相信世上有鬼。他不想破坏他和小雪的纯真爱情,不想把这事搞得满城风雨。所以,他对前来看望他的人守口如瓶。
一个阴沉的星期天,韩子扬正在床上休息深思,手机响了。一看是小雪的号码,韩子扬哆嗦起来。不等韩子扬开口,小雪拖着哭腔先说话了:“我病了,我在矿总院。你来一趟,我要把一切向你解释清楚。”
韩子扬豁出去了,无论小雪是人是鬼,他都要把事情整个水落石出。几次的折腾,锻炼了韩子扬的胆量。
外面乌云滚滚,狂风大作,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韩子扬感觉小雪肯定出事了。他开始自责起来,怎么尽想着她是鬼,没有想到她是人,是会发生各种不幸的人呢!他不迷信,但是他相信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他后悔自己太自私了,对小雪关心不够。他加快了脚步,他感到小雪多么孤助无力,多么需要他的宽厚的臂膀。
韩子扬很快就到了矿总院的大门口,小雪焦急地站在那里。她脖子上系着鲜艳的红纱巾,在风中飘荡着。像火苗,也像红霞,衬托着姑娘的俏脸。昏暗的天幕下,那是无以伦比的美丽。韩子扬发现,小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脸的忧郁。小雪是真的病了。
韩子扬一点都没有害怕,赶紧把小雪拥在怀里,感觉她瘦了一圈。他旁若无人地亲她吻她,他暗中决定再也不放开小雪了。就是鬼他也要把她抓回家去。小雪挣脱着,脸色红润起来,嗔怪说:“有人看着,多不好意思啊。”
韩子扬盯着夏小雪咄咄逼人地问:“你说明白点的,你是人是鬼?是人我不恼,是鬼我不惊。快说!”心中憋了很久的话,今天终于面对面说出来了,韩子扬一阵畅快。其实,韩子扬一直把小雪当作正常的人来看待的,所以他才不敢冒然行事。
夏小雪为难地看了看天空,好像寻找着什么,然后又低下头。她那长长的睫毛下,美丽的眸子一丝忧郁,也隐藏着诡异。在她习惯性地闭上嘴巴的瞬间,韩子扬扑捉到了一丝狞笑。女人的心可真深啊。韩子扬顿时感到离这个女孩子很遥远。
此时,雷声就在不远处连着串地响着,一条条闪电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要斩断所有的迷雾;大雨点子已经稀稀拉拉地掉下来。小雪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天空,下定决心似地说:“难道非得在外面说吗?走,上住院部,我在305房间。”
韩子扬一想天要下雨,小雪还生着病,就同意了。这更加说明小雪不是鬼。他牵着小雪的手向住院部走去。当绕过医院中心的白求恩高大汉白玉塑像时,一个惊天的炸雷正好在头顶上响起,咔啦啦……山崩地裂似的。此时,只见红光一闪,小雪脖子上的红纱巾,嗖地扎在了白求恩的脖子上了!在闪电中,国际友人的脸在红纱巾的衬托下更加惨白!更加恐怖!韩子扬猛地看见,夏小雪——他挚爱的女孩,正青面獠牙地抱着白求恩的脖子,下巴磕垫着白求恩的头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呢!天!她不是鬼才怪了。白求恩高达四米,谁能上得去啊!韩子扬“妈呀”一声便晕了过去……
(六)
韩子扬醒来的时候,雷阵雨已经过去,医生护士在身边看护着,年迈的老母在身边垂着泪。韩子扬对医生和母亲的问话,统统回答“不知道”。大夫也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韩子扬就赶紧领着母亲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韩子扬向母亲说明了一切。奇怪的是,母亲没有显得十分惊奇,也不怎么害怕。韩子扬心说,“我的妈吔,你可真是老了思想麻木了。”不过,老太太倒是有主见,她说:“儿子,快上黑龙江你舅舅家躲躲吧,过山过河的,啥东西也就跟不过去了。再说你舅舅住在乡下,有猫有狗,还有公鸡打鸣,这些动物都是辟邪的。”
韩子扬已经坚信遇上鬼了,如果没有鬼,为何人间上坟烧纸不断?为何巫婆的生意比医院的好要好?如果没有鬼,怎样解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但是韩子扬还是不想声张,他按照母亲说的,上黑龙江舅家躲避几天再说。
一天一夜的行程,韩子扬心神不定地来到了他的舅舅家。别人谈恋爱都是甜蜜幸福的,可他却是惊恐害怕伴着疑惑,提心吊胆。他至始至终也没有去找什么巫医大仙看看,听说那些巫医会使用魔法或咒语,能驱鬼辟邪。在韩子扬的内心里,他不想让巫医把美丽的小雪现出原形,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与小雪之间发生的惊奇怪异故事。小雪没有出事的时候,是多么爱他,他坚信小雪即便是鬼,也是爱上他的鬼。
韩子扬来到舅家的大门口,猛一抬头,惊愕地看见,夏小雪一身警服,正英姿飒爽地朝他微笑呢。韩子扬一声大叫“我的妈呀,咋追这来啦……”头嗡地一声就大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口里不停喊着“鬼,有鬼……”
千钧一发之际,舅舅,舅母,表兄弟们,还有几个身穿警服的人,一起上前把他搀扶起来,韩子扬战战兢兢地指着夏小雪:“她…她…她是鬼!”人们笑起来。舅舅说:“傻孩子,哪来的鬼,亏你还是个机关干部,大学生呢。”
只见夏小雪大方地走到韩子扬面前,伸出手。韩子扬本能地一躲,没敢握那只曾经抚摸过无数次的小手。周围的人都朗笑起来。小雪打了个敬礼的手势说:“我现在真正地向你解释一切。我是警官学校的一名大学生,侦探专业,在暑期里我自己出题自己答卷,以检验自己是不是达到了一个特警的水准。我选择了你作为我的测试对象。我先斩后奏,对不起,同时,衷心地谢谢你。”
韩子扬张大了嘴巴,一头雾水。他还是不明白,正要发问,只见一个威武雄壮的中年男人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我是咱们市的公安局长。夏小雪的行动是我们批准的,你的母亲也参与帮助了我们。”韩子扬这才发现母亲也在人群里,老太太是和公安局的人坐特快专列来的。韩子扬惊讶母亲居然装得那么像!
公安局长接着说:“在你的配合下,夏小雪成功了。第一,她化妆快,化妆成功。在厕所门口,和你相撞的老太太就是夏小雪,你那么爱她还没有认出她来。第二,她掉包快,掉包成功。箱盖上的纸钱和烧过的蛋糕就是小雪的道具。第三,小雪气候掌握的好,武功好。借助雷雨天,把红纱巾系在白求恩的脖子上,烘托了恐怖气氛,白求恩高大的塑像她飞上去了。”
最后,局长拿出三万块钱给韩子扬:“这是给你的精神赔偿,拿着吧,再次向你道歉,向你和你的母亲表示感谢。”
韩子扬不知咋的了,真相大白了,他却失落了,心里空空的,非常难受。那三万块钱说啥也不要。小雪羞红着脸蛋说:“你不要,拿什么娶我?”韩子扬听完这句话,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呢。
【砍死了蟒蛇精之后】
一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东北的村庄的田野上,俩小半拉子正跟整劳力们一起在炎热的天气里除草。
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太阳就那么火辣辣地烤着万物,当然,也烤着除草的庄稼人。
情形正应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那句古诗。
出汗出多了人不但晕了,也耽误手里的活计,见状,打头的就让俩小半拉子回村里抬一桶井水回来喝。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别看除草的活儿不顶对,跑个道儿抬桶水的还不是啥难事儿,只见俩人拎着锄头就跑出了草苗儿都蔫了的庄稼地。
田里的大人们继续顶着酷热干活儿,可是,有那嗓子渴冒烟儿的就忍不住观察那俩小半拉子太水的进展情况,巴望他们能快点儿把水弄回来。不看便罢,一看顿时就传出惊叫声:“哎呀,不好了,那俩小半拉子在半道儿打起来了!”
人们齐刷刷地朝田边的土路上望去,只见俩小半拉子正挥舞着锄头朝对方的身上像铲地那样地铲个不可开交呢。
眼看着要出人命了,这还了得!人们顿时忘记了口渴也顾不得干活儿了,纷纷朝还在拼杀的俩小半拉子跑去。
跑到近前,被人们拉开了的俩小半拉子仍在不停地挥舞着锄头做砍杀状呢。憋了一肚子气的打头的还没来的骂人,突然看见离俩下半拉子不远的路边上竟然躺着一条血淋淋的碗口粗两米多长的大蟒蛇,它已经首身分离了。
好几个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硬把俩小半拉子拉开,又把都处于神智不清状态的他们分别送回各家。
当人们顿时明白了是俩小半拉子把蛇给砍死的,便不断惊恐地说:这互相砍杀一定是蛇在报复他们,想要他们俩偿命呢。
二
过了两天,其中一个小半拉子苏醒了,另一个叫国真的却还是不省人事,不管黑天还是白天,除了睡觉就是胡说八道。
家人请遍了远近的郎中,却没有一个能看明白国真的病症的。
正当家人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出给人看病回来的同村的阴阳先生八叔闻讯赶来了。
国真的父亲老泪纵横地说:“看把我都给急糊涂了,咋就忘了你这神医呢?”
八叔边说着“有事都这样”边凑过去看炕上昏睡的国真,然后说:“他这可是惹了祸了,是把一条蟒蛇给砍死了。”
因为八叔会过阴,平时,为了平衡人鬼的矛盾,他总是游走在阴阳两边的,所以,国真的家人一点儿都没惊讶八叔就像亲见的一样一语就给说中了。
国真的娘哭着说:“他八叔,你可得救救你侄子啊,俺家就这一根独苗儿,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八叔沉吟了一会儿说:“得救,可是不太好救啊,人家那大蟒蛇就要修炼成精了,却在你儿子手里丧了命,它的魂灵在阴间把你儿子给告了。没看见他整天昏睡吗?那是因为你儿子的魂灵已经被拿到阎王那边审问去了。”
焦急万分中国真爹还没忘记刨根问底:“是他们俩一起砍的蟒蛇精,为啥不找那个小子算帐呢?”
八叔说:“因为,你家国真砍中的是要害,才要了蟒蛇的命。”
见国真的爹娘听了都抽抽个脸的,八叔说:“凡事都有劫数,你们也不用太难过了,这样吧,我带着国真过去亲眼看看,如果好了,也让他长记性。”
国真的爹娘知道,八叔说的带着去,不是带着肉身去,而是他的灵魂带着国真的灵魂到阴间走一趟的意思。
国真的娘哭着说:“他八叔,求你到那边儿多给说点儿好话,可得把你侄儿救回来啊。”
国真爹一把将老婆拨拉到身后说:“老娘儿们净说废话,能救的话,他八叔咋会不救呢?”
八叔微笑了下,未语,却靠着墙坐在离国真最近的炕上,然后闭眼,仿佛睡了。
大家知道这是八叔的魂儿已经过阴去了。
三
八叔的魂灵背着国真的灵魂来到一条河边,国真眼见着黑浪滔天的河水就要把窄得只能上一只脚的桥给冲垮了。
八叔先上了桥,看着八叔在桥上摇摇欲坠,即将被浊浪卷进去,国真吓得直哆嗦,不敢抬脚。
当八叔突然地一把就把国真拉上了桥,国真却顿时发现脚下的桥却是那么宽敞又稳当,先前看到的浊浪也都已经变得不再汹涌,而风平浪静了。
八叔说:“这就是阳间传说的奈何桥,看上去是那么可怕,其实只要迈出了可怕的那一步,通向死亡的路,并不可怕。”
国真似懂非懂的,只管嗯啊地答应着,因为,他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阴间和阳间是一样的,阳间有啥阴间就有啥。
八叔叮嘱国真道:“一会儿,你看见什么了,都只能看而不能说话,一个字都不能说。”
国真答应下来。
四
三转两转,八叔带着国真就转进了一个牢房,国真一看牢墙上正钉着自己的人皮,钉在额头处的两颗大黑铁钉子还露在外面一节,人皮不住地往下滴着血水,国真不禁毛骨悚然,拉紧了八疏叔的一角儿不放。
八叔说:“这就是你迷糊不清的原因了。”
国真点头。
看完了,八叔找到一个管事儿的厉鬼,指着国真求情说:“他是惹了祸,不过,我打听了,那条蟒蛇是动物,按天理不让修行成仙,说到底,也是上天借了他的手除了蟒蛇罢了。所以,还请放他回阳间吧,望开恩。”
那厉鬼寻思了片刻对八叔说:“念你也是常来常往阴阳两边的,我去查查看他阳寿还有多少再说。”
国真在阴间走了这半天了,感觉阴间也不错,还不用大热的天去干活,能留下来更好。这样一想,他倒不再害怕了。一直没有说出来自己这想法,只是国真遵守着事先与八叔的不能说话的约定。
不一会儿,管事的厉鬼回来说:“嗯,他阳寿未尽,你可以带他回阳间去。”
说着管事的厉鬼就叫一个小鬼儿去拔掉国真额头的钉子。当小鬼儿拔下第一颗,再要继续拔下另一颗时,管事的厉鬼命令道:“那颗钉子,留半截别全拔下来,得给他留个记性。”小鬼儿乖乖地照做了。
千恩万谢之后,八叔带着国真准备回阳间了。
可是,也许是八叔今天的事情办得顺利高兴了,他忽然兴致勃勃地对国真说:“反正来了一回阴间,事情也办妥了,我干脆带你去看看你家和我家的那些死去的人吧,不过,你见着了谁还是都不准说一句话。”
国真好奇地答应了。
在一个个宅院前,国真就见到了已经死去了的那些他曾经是非常熟悉的爷爷、奶奶、三叔、二大爷的。
见完了自己家的亲人,八叔又说:“再去看看你八婶儿。”
当国真见到八婶儿穿着临死时穿的装老衣裳站在面前时,他忽然就忘记了约定,脱口而出:“八婶儿,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吃惊极了的八叔见状,一下就把国真拉回阳间。
五
国真爹娘见靠墙坐了几个时辰的八叔,轻叹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睛,没等问情况呢,那边十多天水米没打牙的国真有气无力地喊着:“娘,我饿,我要吃饭。”
国真娘惊喜地喊着:“我儿啊,你可醒了,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八叔喝了一口国真爹递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说:“国真哪,你还记着刚才的事儿吧?”
国真说:“记着呢,八叔。”
八叔说:“你额头里还留了半根钉子呢,是不是头还晕哪?”
国真爹凑过去看儿子的额头,果然左侧有一个钉子杆儿粗细那么大的疤瘌。
国真爹说:“真是太蝎虎了。”
八叔说:“什么都是该着,比这蝎虎的还有呢。”
国真爹和越来越有精神头儿的国真,都张着嘴等下文。
八叔说:“不让他在阴间说话,他没记住。结果,他就得出马了。现在,他也能像我这样看病了。”
国真父子都觉得是好事儿,连说谢谢八叔提拔,八叔却说:“能挣钱是好事儿,可是,你们得明白为啥就能出马了。其实,就是国真身上上了那蟒蛇的仙儿,它借国真的身体给人看病,让他挣钱,可是不失不得,国真得了钱财,就得把身体精华借给蟒仙修行。”
国真爹急忙说:“借就借吧,两全其美的事儿。”
八叔则意味深长地说:“还是尽量少看吧,国真哪,不管你记得住不记得住,我还得叮嘱你,往后你给人看病,能少看就绝不多看。”
国真天真地问:“为啥呢八叔?”
八叔说:“我只能点到为止了,你自各儿悟吧,天机不可再泄露。”
六
国真果真好了,还一夜之间成了手到病除的神医,而且,名气越来越大,钱挣的也越来越多。
到国真四十岁时,他家的钱多得床底下都堆满了,可是,国真却突然在一天清晨瘫痪在钱垫起来的床上起不来了。
过了不几天,望着还没机会好好花的那么多的钱,气息奄奄的国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守在跟前的儿孙说:“死……到临……头了,我才……明白我……师傅八叔……让我少看……病那话……的意思,可惜……什么……都晚了。”
儿子俯身问:“爹,你有什么话慢慢说,别着急。”
国真呼吸艰难地说:“那……蟒蛇……把我……身……体里的……精华都……吸干了……你们…记住了……永世……不……要……再……出……马……看……什么病。”
说完,国真就咽气了,眼睛却没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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