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这是一个瞎眼乞丐,脖子很粗,长着绒毛,衣领和口袋上满是油腻。他拄着一根瞎子常用的斑斑驳驳的旧拐棍,肩上还搭着一条褡裢。显然,他还卖点什么东西。听着瞎眼乞丐嗒嗒嗒走过来的声音,帕森斯先生心里升腾起一股对所有盲人的怜悯之情:自己活着真是幸运啊。几年前,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技工,现在,他获得了成功,受到尊敬,被人羡慕……瞎眼乞丐刚嗒嗒嗒从他身前走过,他刚迈动步子,衣衫褴褛的乞丐立即转过身来。“我不是乞丐,先生,我的确不是,不过我这儿有些小玩意儿。”他摸索着,把一个小物件塞进帕森斯先生的手掌:“挺精巧的打火机,只要一元。”“我不抽烟。”他说。帕森斯先生站在那儿,略略感到有些烦恼和尴尬。“先生,你一定认识许多抽烟的人,买一个送人吧?”乞丐谄媚地说,“先生,你不会反对帮助一个可怜人吧?”帕森斯先生叹了口气,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两张五角票放进乞丐手中:“你是不是完全失明了?”乞丐把钱装进口袋,“十四年了。我是‘韦斯特伯里事件’中的一员。”“韦斯特伯里……”帕森斯先生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噢,那次化学爆炸……报纸多年都不提它了,那简直是一个灾难。“人们都把它忘记了,但是,先生,一个曾在韦斯特伯里呆过的人永远不会忘记它。那些他妈的滚滚往外涌的毒气……”
帕森斯先生咳嗽了一声,但这个瞎眼小贩兴奋的继续讲着。“想一想,先生,一百八十个人死亡,大约二百人受伤,五十多个人失去双眼。”他向前探索着,脏手抓住帕森斯先生的上衣,“在爆炸中,我失去了双眼,而资本家却继续发他们的财!他们入了保险,什么也不愁,他们——”“入了保险,”帕森斯先生重复了一句,“是的,那正是——”“你想知道我是怎样瞎的吗?”乞丐喊道,“当时,我最后一个跑出去。楼房在不断爆炸,我们都知道,冲出去才能活下来。当我冲到门口,后面有人揪住我的脚。先生,他比我壮得多,他把我拉了回去,从我身上爬了过去!我躺在那儿,毒气把我包围了,还有火在燃烧,药品在......”他颇为熟练地抽动了一下鼻子,满含着期望,默默无语地站着。“这就是那个故事,先生。”“不完全是。”帕森斯先生说,“故事是真的,除去信口雌黄的部分。”“信口雌黄的部分?”他粗野地哇哇叫着,”哎呀,先生——”
“事实和你讲的不同,是你把我拉回去并从我身上爬过去的,是你比我壮,马克沃德特”帕森斯缓缓的说。瞎子一个劲地狠狠咽着唾液。最后,他嚷了起来:“哦,帕森斯,上苍有眼,上苍有眼…我是瞎子,你一直在嘲笑我!我真是瞎了眼啊!”“算了吧,”帕森斯先生说,“别这样吵吵啦,马克沃德特......我也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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